江晚梔那張美麗的臉龐瞬間陰沉了幾分,語氣冷厲地說道:“賀凌嶼,你在胡鬧什么?”
賀凌嶼只覺背脊一陣發涼,下意識松開了拉著江晚梔的手。
江晚梔神色冷漠,收回目光,轉身徑直走回寺廟。
這時,陸昭然上前,臉上掛著淺笑解釋道:“賀先生別誤會,對晚梔而言,公司的事務更為緊要,我是代表公司前來的。”
這由聽起來倒是冠冕堂皇。
賀凌嶼雙臂抱在胸前,像審視獵物一般打量著陸昭然,質疑道:“你作為下屬,直呼上司名字,合適嗎?”
陸昭然微微一頓,笑容依舊未減:“抱歉,我和晚梔相識多年,習慣了這樣稱呼。要是賀先生介意,我……”
話還沒說完,江晚梔已經換好一身干練的職業裝走了出來,只吐出一個字:“走。”
陸昭然點頭應道:“好。”
她好似完全無視了賀凌嶼,連一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他。
陸昭然跟在她身后,兩人并肩離去。
賀凌嶼簡直不敢相信,江晚梔就這樣把自己丟在了原地。
他望著兩人的背影,原本從和江晚梔結婚而生出的滿心喜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不禁自問,自己到底算什么?
難道只是一個徒有“江晚梔丈夫”虛名的工具人?
賀凌嶼心中煩悶,狠狠踹了一腳旁邊的樹干,低聲咒罵了江晚梔一句“混蛋”,才無奈動身往山下走去。
青山寺所在的鹿門山位置偏僻,他走了好長一段路,才終于打到車。
等回到別墅時,天色早已很晚。
賀凌嶼疲憊不堪,精疲力竭地倒在沙發上,望著頭頂璀璨的吊燈,漸漸失了神。
他在腦海中仔細梳著那些陌生的記憶,搜尋關于陸昭然的信息。
原來,陸昭然本是貨真價實的富家少爺,五年前陸家破產,陸父重病離世,作為好友的江父便將陸昭然安排進了***。
可江晚梔因自身戒律,向來不任用男助,卻唯獨為陸昭然破了例,將他留在身邊。
難道……江晚梔喜歡陸昭然,因為愛而不得,才把他留在身邊當助?!
這個猜測一冒出來,賀凌嶼只覺得心里像吞了黃連般苦澀。
正出神間,頭頂傳來一道聲音:“爸爸,您應該去浴室清洗一下,就算在家里,也不該如此……隨意。”
賀凌嶼抬頭望去,只見兒子賀予安站在二樓,眉頭緊皺,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
那冷漠的眼神,簡直和江晚梔如出一轍。
他這才驚覺,自己的兒子似乎也不太待見他。
“小安。”
賀凌嶼趕忙坐直身子,對著孩子擠出一絲笑容,正想開口說些什么。
“而且媽媽很喜歡陸叔叔送的這個沙發,您現在弄臟了,她會生氣的。”
賀予安毫不留情地打斷他,目光掃過沙發上被雨水浸濕的痕跡,語氣平淡地提醒完,便轉身回了臥室。
客廳瞬間又陷入一片寂靜。
賀凌嶼的笑容僵在臉上,雖說他擁有這十年的記憶,記憶中的主角也是自己,可在這個家里,他絲毫感受不到歸屬感,反倒像是被排斥在外。
賀凌嶼環顧著這個對他而言同樣陌生的房子,穿越之后,第一次從心底涌起對這未知一切的恐懼。
……
江晚梔回到別墅時,夜已深。
她剛踏入客廳,就看到別墅里的一眾傭人圍在一樓的靜室門外。
“怎么了?”江晚梔開口問道。
聽到聲音,眾人紛紛回頭,臉上的表情都十分怪異,欲言又止。
賀予安也一改往日的沉穩,上前攔住她的去路,說道:“媽媽,您要不先上樓休息……”
話還沒說完,靜室里傳來“哐當”一聲巨響!
江晚梔心中一緊,瞬間意識到不對勁,繞過賀予安,快步走到靜室敞開的門前。
只見屋內一片狼藉,紙筆墨硯散落一地,原本掛在墻上的字畫也被扯了下來。
而賀凌嶼坐在這混亂之中,一只手拿著空的紅酒瓶,另一只手緊攥著毛筆,正準備往字畫上揮去。
那幅字,可是江晚梔捐了上億元香火錢,才從國內最德高望重的高僧惠若大師手中求得的題字!
江晚梔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厲聲喝道:“賀凌嶼!”
“嗯?”賀凌嶼猛地一抖,沾滿墨汁的毛筆從他掌心滑落,不偏不倚,掉落在那幅寫著“靜”字的卷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