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回到臥房,癱倒在床邊沉沉睡去。
夢里,孩子的啼哭,陳啟文的絕情,和人們的風言風語在我心口扒來扒去,留下一道道血痕。
從夢魘中驚醒,我聽見其樂融融逗小孩的聲音。
打開房門,眼前溫馨的一幕刺痛了我的眼。
蔣紅梅抱著孩子輕輕搖晃,陳啟文張開雙臂撐在她身后,將她和孩子護在身下。
“叫知意好不好?陳知意。取知曉,期許之意。”蔣紅梅看向他,眼角眉梢盈滿了情意。
他聞言嘴角不自覺上揚,露出一抹寵溺的笑:“好!你取的自然好。不過,是不是還有知曉心意的意思?”
話落,陳啟文的目光灼熱起來,喉結上下滑動,氣氛曖昧旖旎。
蔣紅梅嬌笑起來,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手臂,嗔怪道:“討厭!”
我的眼眶酸澀,視線模糊,上一世的畫面卻如烙印般在腦海里愈發清晰。
上一世我不肯將孩子過繼,他遲遲不給孩子取名,我取的又被他否決,戶口也被拖著沒上。
直到周歲時人口普查不得不要上戶口,他才隨便填了個礫字。
陳礫。
一塊小石頭,無人在意。
這一世,叫做陳知意了。
應該可以幸福一些。
叫做陳礫的時候跟著我受盡苦楚和白眼。
親生父親不認,走到哪里都被喊野種,所以才會心理扭曲把媽媽推進糞坑吧?
我的小石頭,媽媽不怪你。
我的心好像漏了個大洞,呼呼地往外傾瀉難過,淚水失控砸落。
沙發上的兩人注意到我的動靜,同時抬頭。
蔣紅梅警惕的抱緊孩子,側了側身子,好像我下一秒就會發狂搶回孩子。
陳啟文立馬擋在她的身前,毫不掩飾臉上的嫌惡:
“我警告過你吧?”
“等離婚證下來,我和紅梅把證領了,知意就能上戶口。你不要從中作梗——”
“我沒這個打算。”我冷冷開口。
他臉上閃過一絲意外,冷漠的指使:“沒有最好!我買了老母雞你去煲給紅梅喝,她帶了一天孩子得好好補補。”
若不是身體上的痛楚明顯,連我自己都要懷疑生孩子的是蔣紅梅了。
我拖著僵硬的步伐走進廚房。
身后傳來蔣紅梅的嬌聲委屈:“那她就一直住在這里嗎?孩子見到她,不認我怎么辦?”
陳啟文一改剛才的暴躁,溫柔耐心的安慰:“放心,不會的。過兩天就讓她搬出去。”
鴿子湯上桌,她面露精光的啃完肉喝完湯,心滿意足的躺在沙發上哄孩子。
孩子突然啼哭起來,蔣紅梅有些手足無措。
經驗告訴我孩子餓了,我下意識的想要去抱。
“你不準碰我的孩子!”她厲聲尖叫著,奶瓶洗都沒洗就匆匆灌好水和奶粉,隨便搖晃幾下就塞進了孩子嘴里。
我看的直皺眉頭,忍不住出聲提醒:
“奶瓶要清洗才能繼續使用的,孩子小身體弱······”
陳啟文聽見聲音從房內走出,不分青紅皂白的拽住我的頭發向后拉,我吃痛的連連后退。
“你還說你不會打孩子的主意,你這是干嘛?”
蔣紅梅的眼睛迅速泛紅,楚楚可憐:
“不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彭韻在教我泡奶粉。”
陳啟文眼中頓時升騰起一股怒火,加重手中的力度,狠狠將我拽坐在地上。
“你算老幾還教上紅梅了?你帶過孩子泡過奶粉?”
我一時語塞,蔣紅梅趁機挑撥:“了解的這么清楚,說不定以前生養過呢,啟文你真的是太單純了。”
“我沒泡過奶粉,但我是孩子的親媽,我難道會故意害孩子嗎?”
陳啟文咬著牙,腮幫子緊繃,猛地掄起胳膊,重重扇在我的臉上。
“你的意思是紅梅會害孩子嗎?!”
“紅梅就是陳知意的親媽!你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巴掌落下的瞬間,一陣劇痛迅速蔓延至整個臉頰,口腔里泛起鐵銹味,嘴角也滲出鮮血。
我的手無力滑落,摔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孩子再次啼哭起來,這一次不同尋常,面色紅溫,聲音凄厲。
可能是剛剛泡的奶粉吃壞了肚子。
蔣紅梅抱起孩子,眼中蓄起淚水,臉上滿是無助和迷茫:
“啟文,知意這是怎么了?怎么辦啊?怎么會這樣?”
陳啟文摸了摸孩子的額頭,意識到可能發燒了,雙手扶住蔣紅梅安慰:
“沒事的,你別擔心好不好,我先去把車開出來,我們去醫院!”
說完他穿上外衣匆匆下樓。
蔣紅梅瞬間撕下偽裝,露出狠厲的目光:
“你看到嗎?陳知意只有是我的孩子,啟文才會如此在意,如果你知好歹,就趕緊搬出去!不要打擾我們一家三口!”
她說的沒錯。
陳礫從未得到過父親的照拂,三歲時,突發天花險些喪命,他都沒有正眼瞧過。
如今有了好名字好父親,我應該退出。
“好,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