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壓著聲音怒斥。
“暖氣開這么足?不要錢嗎?”
“紅梅房子里都沒有暖氣,她還帶著個孩子,你一個人倒是在這里享受起來了!”
我頭痛欲裂,卻還是打起精神問道:
“你知道外頭傳言我嫁給你時就已經懷上了孩子嗎?”
他眼神漂移,語速極快,以為這樣就能遮掩過去:
“民政部那些女人吃飽了就愛亂嚼舌根,你聽那種閑話干嘛?”
我呼吸不穩,聲音啞的幾乎要碎掉:
“陳啟文,我可沒有說是民政部那些人說的,所以是你故意傳出去的是嗎?”
“孩子是不是你親生的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我一個黃花大姑娘嫁給你,你憑什么這樣污蔑我?!”
我用盡力氣起身抓住他的衣領晃動,任憑眼淚滾滾滑落。
“我都同意將我的親生骨肉送給你嫂子了,還不夠嗎?你必須澄清這件事,還我個清白!”
他眼尾下壓,目光冰冷,一把推開我。
“你有完沒完?”
“我不這么傳你能同意把孩子過繼給紅梅嗎?誰不知道你想用孩子綁住我一輩子?就像你爸當初用主任的位置逼我娶你!”
我的心被他的話狠狠攥緊,幾近窒息。
憤怒、委屈和不甘一股腦涌上心頭:
“主任的位置,我爸心里早有定奪!是你突然跳出來說戀我多年,娶不到我寧愿去死。我才放棄了出國學習的機會嫁給你!”
當年我就要代表廠里去國外學習先進技術。
陳啟文突然表白,并對我展開猛烈攻勢。少女情竇初開,被鮮花禮物和承諾整的暈頭轉向。
他深情又堅定,語氣誠懇急切:
“相信我,這一生,我都會用盡全力去愛你,疼你,直至白發?!?/p>
我滿心歡喜以為得遇良人,甚至不顧父親的勸阻讓我把出國當做考驗,他若能安心等我,回來再結婚也不遲。
悶頭扎進以愛為名的墳墓,果斷放棄學習名額,嫁給了他。
我信了他捧給我的真心,可真心瞬息萬變。
他如愿坐上主任的位置,蔣紅梅代表廠里出國學習,只有我掉進了一個精心為我而設的地獄。
陳啟文愣了片刻,隨即惱怒起來,顯然是被我戳破有些掛不住。
“我不這么說你會信嗎?你一個中專學歷,也配出國?名額本就該是紅梅的!”
“主任的位置一直傳是我的,可你爸遲遲不蓋章,不就是為了逼我開口娶你嗎?”
我的眼睛瞬間失焦,世界一片模糊,只剩陳啟文的嘴在一張一合。
他竟然能說出這樣毫無情義的話。
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敲碎曾經所有的承諾和愛意。
“什么都是假的···愛是···你也是······”
陳啟文眉頭擰成一個死結,不耐煩的提高音量:
“什么愛呀愛的,你幼不幼稚?別扯那些沒有用的!”
“紅梅家里沒有暖氣,大冬天的怎么行?你收拾一下去她那邊住,我要把紅梅和孩子接到這邊。東西我已經先帶過來了,等會去接人?!?/p>
下身和腹部突然一陣劇痛襲來,我的腿不斷抽搐,冷汗狂冒,稍稍烤干的衣服又被浸濕。
明明剛生過孩子的是我,享受月子待遇的卻是蔣紅梅。
身體精神雙雙重創,凍死在里面也未可知。
我緊咬牙關,顫著聲音祈求:
“我剛生產過,身體好像受不住了,能不能——”
他忍無可忍,扯起嗓子怒吼:
“怎么?你生了個孩子要表揚你是嗎?哪個女人不生產?怎么就你這么矯情?”
我的臉色慘白如紙,面部痛到扭曲猙獰,喉嚨里不斷發出痛苦地嗚咽。
見狀,他頓了一下,似乎是怕真出了什么事不好交代,又壓下怒意:
“行了行了別裝了!”
“讓你再住兩天夠了吧?好點了再搬!不然孩子天天看到你,不認紅梅怎么辦?”
“我警告你別打什么旁的心思,孩子是紅梅的,不然我是不會跟你復婚的!”
他理所應當的認為,我會為了跟他復婚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