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一幕讓許清荷明白,接著待在這里也不過是自討沒趣,見大夫要往府上來問診,她便匆匆轉身逃也似的離開。
回到家,她失神地望著屋內她精心挑選讓鎮上手藝最巧的木匠打的家具,以及那掉了半邊的喜字窗花,悲從中來。
她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轉念安慰自己:夏云笙患上疫病,蘇景云照顧她,只是出于同情與報答,并無其他。
畢竟,他的心仍在自己這,更何況他們已經成婚,對待自己的夫君要更加信任不是嗎?
這么想著,她又重新振作,起身收拾家中的凌亂,許清荷帶來的物品不多,平時也不愛抹脂粉,梳妝臺上擺了一些便結束了,她又去收拾蘇景云的衣物,疊完準備放進衣柜時,突然從衣服里掉出一個荷包。
這荷包是許清荷多年前為他繡的,見他如此珍視,心中不免泛起漣漪,她回憶著倆人的點點滴滴,不知不覺打開了荷包,卻只見得夾層中疊了一張未見過的畫像。
展開畫像,畫中人笑容明媚,還帶著幾分張揚,她一眼就認出來,這分明是那年剛進入蘇府的夏云笙。
許清荷就這么呆愣在原地,看著那張畫像傻傻地發呆。
畫像已經有些發黃,顯然已經放了很久。
從什么時候開始,他身邊存在的痕跡,不再是自己而是夏云笙了呢?
她想起多年以前,他們一起念私塾,課后背著先生偷偷溜去后花園畫畫,許清荷畫山水畫花鳥,蘇景云下筆卻只畫她,從眉毛勾勒到唇角,數不清畫了多少幅。
他把那些畫像都收了起來,說要放在所有醒目的地方,他要讓所有人知道,許清荷是他蘇景云最愛的女孩。
許清荷看著那張畫像許久,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氣,把畫像抽出來收在了抽屜里,接著做起家務活。
以前蘇景云將她保護得很好,離開蘇府前她十指不沾陽春水,連最簡單的家務都不會,更別說洗衣做飯,后來她寄人籬下,不得已學會了很多事情,而現在即便有個下人負責照料,她也習慣自己為蘇景云做些什么。
正忙活著,蘇景云回來了。
他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微微蹙著眉,神情里有幾分頹意。
“回來了,夏小姐好些了嗎?”
許清荷一邊整理著桌面,一邊先開了口。
蘇景云紅著眼,聲音沙啞。
“不太好,大夫說她惡化得很快,已經沒有醫治的必要了。”
她怔了怔,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蘇景云脫了外衣準備走,許清荷連忙說道:“水已經放好了,你先去沐浴吧。”
蘇景云這才回頭望了她一眼,余光中,那只藏在衣服里的荷包就明晃晃地放在桌上,他大步邁過去,里面的畫像竟不翼而飛,霎時,蘇景云沖上去用力握住許清荷的肩膀搖晃。
“啊!景云,好痛!”慌亂之間,蠟燭滾燙的蠟油滴落在許清荷手背,成了一道紅印,她顧不得其他,抬頭只見蘇景云神色陰冷至極。
“我荷包里那幅畫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