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活著時已經受了極大的苦,如今死去也注定不能再受孕。殿下,我們是不是該將她的魂魄也一并送進輪回……忘記前塵,再世為人……”
白無常的嗓音卡在喉頭。
謝無染只是漫不經心掃他一眼,白無常卻覺得自己似乎被釘死在忘川河畔。
“知予既然跟了我,從今往后,自然也不再受輪回之苦,”
我的臉雖然已冰冷,謝無染嘴角卻沒有悲傷,反倒微微揚起。
他挑起我一縷發絲纏繞把玩,玄玉扳指與枯發糾纏,露出詭異的溫柔,
“待知予喝了孟婆湯,我便仍是她的夫君。”
……
再睜眼,腳下是一座幽長的橋。
孟婆手中端著一碗湯,催促我,
“快喝了。”
我伸手剛要接,忽然一聲慘叫刺入耳膜:
“啊——!!”
那幾個聲音尖銳、哀嚎,夾雜著求饒,
“是那個書生找我們傷他娘子的啊……”
“說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能放過,一尸兩命,銀錢才到位。”
“不是我們要作惡的,不過是拿人錢財……啊啊啊——!”
不遠處的忘川河水中,那幾個傷我辱我的歹徒,叫聲此起彼伏,一聲比一聲凄慘。
鬼差踩著其中一人的指骨俯身,指尖凝成細針,緩緩刺入對方眼球,看著歹徒渾身抽搐不止,
“閻王有令,你們幾人惡貫滿盈,死了也要受盡五百年折磨,再打入畜生道!”
我的心一凌:
原來,就連這幾個歹徒,竟然也是謝無染自己找的。
手一抖,乘著孟婆不注意,碗里孟婆湯便只剩一半。
我假意咽半口,意識陷入一片模糊而短暫的空白。
再次醒來,我正躺在謝無染懷里。兩人離得那么近,我能數清他的睫毛,也能看到眼神溫柔得不可思議。
抱著我,他仿佛抱著全世界最重要的寶物。
“知予醒了?還疼嗎?”
我哪里都疼,可哪里也比不過我的心里疼。
見我不答,謝無染俯下身,越發珍惜將我攬入懷中。
他身上一股淡淡冷香,懷抱很暖,可我的身體卻冰冷。
謝無染低低哄我:
“沒事了,娘子,沒事了……”
“你我剛剛新婚,便遇到危險,幸好你沒事。”
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驟然一緊:
新婚?
明明我們人間成婚已經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