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詩雨緊張抽回手,強行止住了咳嗽,她想,剛剛咳嗽可能是佛祖懲罰她在撒謊吧。
這輩子,她還是第一次在軒轅面前撒謊,渾身不自在:“小叔,沒其他事我就回房休息了。”
說完,她轉身要走,卻又被叫住。
“等等,我正好要陪你小嬸嬸去泡溫泉,你也一起去吧?!?p>
軒轅的語調不容拒絕。
程詩雨一臉錯愕,小時候她怕冷,軒轅就經常帶她去泡溫泉,可自從18歲表白后,他就再也沒帶她一起去過。
程詩雨又疑惑掃了一眼沒開口的魏如音,奇怪,以魏如音的心性,泡溫泉這么私密的約會,她也肯帶自己這個電燈泡?
滿腹疑慮。
程詩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到溫泉院。
但她一個死人,就算泡了溫泉身體也是冷的。
她進了廂房呆了一會兒,正想悄悄離開,可推開門沒走幾步,卻被魏如音叫住。
魏如音抱著一臺電腦,看起來有些急:“詩雨,我有個視頻會議要離開一下,這是你小叔的佛珠,他不能離身太久,你趕緊幫我給他送去?!?p>
程詩雨沒來得及開口,魏如音就已經走了。
程詩雨握著手中溫潤的佛珠,認出來這是軒轅貼身佩戴的佛珠,于出家人來說,這是父母都碰不得的親密東西。
他卻放心交給魏如音?
可他們兩個人遲早要結婚,要做更親密的事情,把佛珠交給魏如音似乎也理所當然。
程詩雨深呼吸一口,壓下心頭的悶堵,拿著佛珠走向軒轅的廂房。
到了門口,她發現門虛掩著,敲了門也沒有人應。
程詩雨便推門進屋,誰知一踏進去,就迎面遇上剛剛從浴池水里走出來的軒轅——
他都沒穿衣服!
四目相對,男人飛快扯過一旁的僧服裹上,冰冷的話狠狠砸來:“程詩雨,你還有沒有廉恥?”
程詩雨被驚到待在原地,無法動彈。
直到軒轅再次冷呵:“還不出去?”
程詩雨才回過神,忙羞恥垂頭,匆匆放下佛珠三步做兩步離開。
一口氣奔回禪院,躲進自己的小屋子,可男人出浴那一幕,那寬闊的背,健碩的胸膛,順著下巴滾下的水珠……
她怎么也忘不了。
控制不住去想,可多想一秒又覺得是褻瀆。
她忙去書柜上翻找清心佛經,“啪嗒”一下,一本陳舊的書莫名掉落。
翻開的書頁中間,夾了一朵干枯的白格?;?。
程詩雨蹲下一看,這是一本記錄歷任活佛的故事書,翻開這一頁是經書里唯一的一個愛情故事。
倉央嘉措和瑪吉阿米,愛而不得悲情故事。
從前她一直纏著軒轅給她講***,故意挑了這本,但他講遍了書里所有的故事,唯獨不講這個愛情故事。
她正要關上書,卻瞥見泛黃的書縫內,一句她極為熟悉的字跡,寫著嘆息——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書是軒轅送她的,他寫上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其實也喜歡她?
這念頭一起,就如星火燎原般無法遏制。
既然他也喜歡她,他們兩情相悅,他又為什么推開她?
程詩雨腦子很混亂,抱著書就這么莽撞沖到了軒轅的念經室。
他已經回來了,正跪在佛前誦經。
程詩雨撲通一聲跪下,忍著淚笑著,滿眼希冀把經書徑直捧到軒轅面前,哽咽問。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你為什么要在送我的經書上寫這句話?你是不是也喜歡——”
“說夠了嗎?”
軒轅忽得打斷,他面不改色拿過經書,抬手就丟進了火盆。
“只是讀了故事,有感而發而已,你以為是什么?”
一路忍著的淚,終于串串滾落。
程詩雨呆愣望著經書和枯萎的白格?;ㄒ凰渤闪嘶覡a,連撈救的機會都沒用。
已經死去的心,好像又再死了一遍。
良久,她擦干淚,渾渾噩噩站起身:“是我妄念了,叨擾小叔,我會自己去祠堂罰跪認錯贖罪。”
她錯了,從對軒轅動心的那一刻就錯了。
妄想軒轅喜歡她,更是大錯特錯。
轉身離開,她隱約聽到什么斷裂,珠子滾落到地上的聲音。
但她沒有回頭,繃著心走出屋子,走到了院子外的陽光下。
大概是已經死了吧,哪怕今天的眼光看起來很美,樹枝上的麻雀也都歡喜得跳來跳去,可她抬手卻感受不到半點溫度。
正要收手離開,卻聽側方響起一道詢問:“你就是詩雨吧?”
程詩雨扭頭望去,指甲一個英俊儒雅的男人,笑著沖她走來:“我是程詩雨,你是?”
聞言,男人也微微一怔。
“你小叔沒有告訴你嗎?我是他給你找的相親對象,陸錦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