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電視正巧播放到訪談節目。
主持人問季婉柔,“季女士,你年紀輕輕就撐起整個季家,又嫁了年少相愛的老公,我很好奇,像你這樣的人有什么遺憾嗎?”
季婉柔皺起眉,很快又舒展開。
電視里的人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溫華清,不等他接起又迅速掛斷。
“沒有。”她毫不猶豫的出聲,“我沒有任何遺憾。”
季婉柔也聽到了電視里的聲音,她煩躁的按下遙控器關掉電視。
她又從垃圾桶里撿起梅花糕,拆開包裝盒,“吃吧,溫華清,你不是我的遺憾,永遠都不會是。”
說完這句話,季婉柔的臉色又恢復成了慣常的冷漠,接過助理遞上的同意書和鋼筆。
“我是你的妻子,捐腎同意書,我替你簽。”
溫華清瞳孔一縮,他瘋了一般去搶季婉柔手里的通知書,卻不慎打翻了梅花糕。
一朵朵梅花造型的糕點落到地上,又被季婉柔的鞋子碾碎。
她站起身,輕易就禁錮住溫華清的手。
“你冷靜一下,這顆腎就當你還了我季家一條命,剩下的那條命,等你還干凈了——”
說話間,季婉柔的眼里不自覺帶了渴望。
“你那么愛我,一定舍不得離開我,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好好在一起了。”
“不!”溫華清紅了眼,眼淚順著臉頰流下,“就算沒有那一天,我也要和你離婚,季婉柔,我要和你離婚。”
季婉柔的神色毫無變化,她像摸寵物一樣摸上溫華清的腦袋,“聽話,別鬧了,等手術過后,我讓孤兒院的院長給你打電話。”
溫華清的心一下子就動搖了。
季婉柔的手里握著他唯一的軟肋。
他至今都不知道孤兒院里的人過的怎么樣。
他閉上眼睛,沙啞出聲,“好,我聽話,不鬧了,你讓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求你不要傷害他們。”
季婉柔看著他了無生氣的表情,突然有些煩躁,“下午有個酒局,你陪我一起。”
溫華清扯動嘴唇,“好。”
季婉柔給他辦了出院手續,大發慈悲的開口,“我記得你愛喝梅花酒,我會讓他們準備好,畢竟動完手術后,你就不能碰酒了。”
原來她也知道沒了一顆腎就不能正常生活了。
奪了他的腎,又讓他在手術前喝夠梅花酒,這就是他的施舍嗎?
溫華清被帶去了酒場,一杯又一杯的灌下肚子,梅花酒入口酸澀,像是他的心一樣泛起密密麻麻的酸痛。
他愛吃愛喝的東西,季婉柔曾經發誓都要學會,做給他吃。
別墅的梅樹下至今都埋著季婉柔親手釀下的梅花酒。
那本來是要在婚禮當天打開的。
可他們結婚時只是匆匆領了證,季婉柔以孝期為由,沒有辦婚禮,沒有請賓客。
溫華清心疼她,即使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同房,溫華清也不怪她,反而在夜里悄悄流淚,偷著摸上她消瘦的臉頰。
可換來的卻是季婉柔的一句恨他。
恨到要讓他捐出一顆腎。
“別喝了。”季婉柔握住他的手,“你剛…生病,喝多了不好。”
溫華清喝的半醉,迷迷糊糊的想去碰季婉柔的臉,“柔柔,我的柔柔,你回來了嗎?”
突然,季婉柔接到姜誠的電話,她看了一眼,慌忙起身去接。
溫華清的手撲了一個空,人也清醒了不少。
他看著季婉柔的背影,動了動嘴唇。
年少摯愛,總以為這一輩子非她不可,可后來才發現,再愛的東西,喝多了也會覺得難受。
梅花酒,他不愛喝了。
趁著季婉柔出去打電話的功夫,有個朋友猶豫半響,還是開口道:“姐夫,我冒味問一句,你家里人還好嗎?”
溫華清搖了搖頭,“我是孤兒。”
朋友眼睛一亮,“京城溫家有個兒子失蹤了,最近才查到他被咱們北城一個孤兒院收養了,姐夫的年紀也對的上,說不定就是流落在外的溫家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