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無法視物,溫華清傷口的血都流干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抄了幾遍。
溫華清用僵了的手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小心的打開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jīng)晚上七點了。
手機電量不足,隨時都會關機,溫華清要省著點用。
不等他放下手機,禁閉室的大門突然開了。
刺目的光照的溫華清的眼睛睜不開。
姜誠拿著手電筒在溫華清的眼前晃來晃去,“姐姐讓我來問問你寫的怎么樣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刻意拖長了尾音,“你寫成這樣怎么對得起干爹干媽?重寫!”
姜誠拿出打火機,將溫華清寫好的幾張點燃,很快,他的心血就變成灰燼落到地上。
溫華清有氣無力,想要阻止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站不起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姜誠燒掉他的東西。
姜誠嘲諷的看了他一眼,立刻轉頭撲進剛下樓的季婉柔懷里,“姐姐,他居然一張都沒有寫,毫無悔改之心。”
季婉柔冷了臉,她借著室內的燈光看了一眼,果然沒見宣紙上有任何字跡。
溫華清下意識辯解,“我寫了的......”
“又撒謊!”季婉柔毫不信任的打斷他,“溫華清,我對你真的很失望。”
她偶爾也會想起以前那個肆意張揚的溫華清,不明白他為什么遲遲不愿意承認他的過錯,明明......
“姐姐!”
姜誠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他的眼角帶著眼淚,“剛剛醫(yī)院給我打電話,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腎源,可不可以讓姐夫也去做個配型?”
若是往常,季婉柔一定會拒絕,可今天的溫華清實在是太不聽話了。
她想給他個教訓,只是配型而已,又不是一定會成功。
季婉柔走向溫華清,視線掃過他蒼白的臉頰,用一種近乎報復的語氣說道:“還活著也是一件好事,能去給阿誠做腎配型。”
她想,溫華清終于也能體會到失去親人的痛苦了。
報復的快感讓她輕輕勾起唇又很快因為心臟的鈍痛而收斂。
溫華清雙目失神的看著她平坦的腹部。
那里曾有一個孩子,曾有一個哪怕他每次都吃避孕藥也頑強活下來的孩子。
可是,他卻死在了親生父母手里。
耳邊斷斷續(xù)續(xù)傳來姜誠帶著哭腔的聲音,“姐姐,你也知道我得了很嚴重的腎病,要是不快點找到腎源,我很快就會死的。”
季婉柔不再遲疑,她抓起溫華清就把他丟到車上。
姜誠的父母很早就因為救季婉柔去世了。
在那之后,季婉柔就收養(yǎng)了十歲的姜誠,父母死后,更是把他當成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她不能容忍最后的親人也離他而去。
到了醫(yī)院之后,季婉柔把溫華清丟給醫(yī)生,“查查他的腎能不能匹配阿誠。”
醫(yī)生和姜誠對視了一眼,沒有理會如同行尸走肉一樣的溫華清。
粗大的針頭捅進他千瘡百孔的皮膚。
大量鮮血流失,讓他本就蒼白的臉頰看起來像是尸體一樣沒有溫度。
溫華清卻仿佛感受不到痛,他滿腦子都是那個來不及見一面的孩子。
被親媽恨到流產(chǎn),孩子死的時候該有多痛苦......
溫華清再也撐不住,昏死過去。
迷迷糊糊醒來時,他聽見有人在議論他。
“長得這么像,會不會真是那家的走丟的兒子?”
姜誠冰冷的聲音傳來,“他是季家不要的男人,你最好別管閑事。”
頓了頓,他又說:“你把腎臟匹配的報告拿去給我姐,我要讓溫華清死在手術臺上。”
很快,門被推開,醫(yī)生和姜誠都離開了。
溫華清睜開眼時,只看到站在門口的季婉柔。
她不自在的挪開視線,“阿誠的病不能再拖了,只有一個腎,你也能活得好好的。”
溫華清自嘲的勾起唇,“如果我說,姜誠想讓我死在手術臺上呢?”
他頭痛的厲害,可還是不自覺浮現(xiàn)出姜誠和醫(yī)生的對話。
他說的“那家”指的是誰,是他親生父母的家嗎?
如果是的話,他就可以離開季婉柔,回到親生父母懷里。
在那之前,他不能讓捐腎手術順利進行。
說話的時候,溫華清的眼里不自覺的帶了渴望。
季婉柔冷哼一聲,“不想捐就說不想捐,還要找個借口來污蔑阿誠,溫華清,你怎么這么不懂事?”
她從西裝口袋里拿出一張支票,“這一百萬當做買你腎的錢,這個價錢比市場價要高很多。”
溫華清悲涼一笑。
原來,他的妻子把他全身的器官當做是可以買賣的生意。
他接過支票,在季婉柔冰冷的眼神中撕的粉碎。
季婉柔冷漠的表情終于有了裂痕,她陰沉開口,“別給臉不要臉,你欠了我家兩條命,捐個腎又怎么了?”
溫華清正想據(jù)理力爭,門外卻突然傳來敲門聲。
助理推開門,“季總,你要我買的梅花糕到了。”
溫華清不可置信的掃過包裝盒。
自從季家父母出車禍后,他就再也沒有碰過梅花糕了。
季婉柔說,那是他害死父母的罪證。
可是。
“那條短信不是我發(fā)的!”溫華清倔強開口。
季婉柔罕見的沒有發(fā)怒,她淡淡的嗯了一聲,將助理買來的梅花糕丟到垃圾桶里。
她的眼神復雜難言。
“阿清。”
三年來,她第一次喊出談戀愛時的親昵稱呼。
“我比任何人都希望沒有那條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