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姐,這位是林序秋,程某的未婚妻?!?p>
“我和序秋婚期將近,婚事還需籌忙,不便待客。”
程妄之冷漠驅逐的話闖入溫以柔的耳中。
溫以柔僵在原地,喉嚨中像是被堵了根刺,刺痛到發不出聲音。
林序秋走上前,溫柔開口:“溫小姐莫見怪,妄之話說得有些急了。”
“我自小在邊疆長大,不知京城禮儀,婚期將近的確還有許多事要忙,今日恕招待不周了,改日定當好好招待。”
字字句句,得體又大度,溫以柔無法辯駁。
金色的光暈下,兩人離開的背影極為般配。
那串檀木佛珠更是刺眼無比,眼圈早已泛紅。
她不明白。
為什么上輩子風光霽月禁欲的程妄之,這輩子會突然娶妻?
為什么昨日才說是佛門中人恪守禮法的程妄之,今日就下了神壇,娶她人為妻?
溫以柔心如刀絞,再也待不下去,落荒而逃。
她走進一家酒館。
抱著酒壺,仰頭大口大口喝著,很快,一壺酒就見了底。
可腦海中程妄之那張臉卻越發的清晰,記憶如浪潮般涌來——
前世在她死后,程妄之為她破戒飲酒,雙眼猩紅抱著她的畫像哭了一夜又一夜。
那些記憶像是穿腸毒藥,讓她一遍遍想起,一遍遍心痛的都像被裂開,血肉模糊。
她又舉起酒,手腕卻被人一把握住。
裴清衍慍怒出聲:“溫以柔,你到底發什么瘋!竟真讓丞相去找父皇解除婚約!”
溫以柔看見他終于露出的本性,自嘲一笑。
覺得上輩子自己真像個笑話,可笑至極!
怎么就會愛上了這么一個披著人皮的魔鬼。
“裴清衍,你放開我!”她掙扎著,“我們婚約解除了,你我也絕無可能,還望你自重!”
這話一出,裴清衍心中怒氣直升,加重了手腕的力度。
“溫以柔,我耐心有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溫以柔吃痛,過往那些被他虐打辱罵的記憶再度涌來。
惶恐之下拿起酒壺朝裴清衍砸去。
“嘭——”
頓時,裴清衍頭上就見了血,狼狽至極。
他怒吼:“溫以柔,你瘋了!”
很快,周圍人也看了過來,同時也驚動了二樓雅座上的程妄之。
程妄之眉頭微蹙,視線不自覺落在一樓溫以柔的身上。
女人面色潮紅,唇色紅潤泛著水光,宛若一朵在雨中發顫的紅蓮,勾人的要命。
他喉結輕滾,手不自覺的捻起了佛珠。
侍衛的聲音響起:“帝師,六皇子好像要對溫小姐動手……”
只是話沒落音,就見程妄之起身朝樓下走去……
一樓大堂,裴清衍怒氣已到了極限,舉起手,一雙眸子又兇又狠。
溫以柔懼怕到睫毛發顫。
卻沒想到,一股檀香涌入了鼻腔,緊接著便穩穩落入一個檀木香的懷抱。
那味道讓她安定下來。
而裴清衍也氣焰消了瞬:“帝師……”
程妄之視線掃過他,淡淡開口:“殿下,注意你的身份。”
話落,就帶著溫以柔離開。
身后,裴清衍眸光幽暗,雙拳緊握。
酒館外,天已黑了。
借著月色,溫以柔仰頭看著程妄之。
他墨色雙眸中好似浮起了擔憂,她心頭的痛又涌了上來。
“程妄之,你說你不染紅塵,端坐蓮臺我認!
“可現在你為什么又走下蓮臺,要娶妻生子了?”
說著說著,心口窩心的疼,眼里的淚也決堤般涌出。
程妄之卻避而不答,只是淡淡的回:“夜深了,我送你回府。”
說完,就抓著她上馬車。
溫以柔心里難受,憤然甩開他:“不勞煩帝師了。”
既然都要娶別人了,又何必還來對她好?
她擦去眼角的淚,繞開他踉蹌朝前走。
程妄之眉頭輕蹙,眸色也變得深沉。
緊接著,他上前一把抱女人,上了車。
溫以柔看著這樣舉動的程妄之,才平復的情緒又翻涌上來。
滿腹委屈脫口而出:“世人皆說,佛渡世人,帝師,你信佛,那為何不渡我?”
她往他的懷中蹭去,像一只被遺棄的貓,渴望得到主人的擁抱。
程妄之手指一頓,沒說話。
兩人靠的近,甚至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上輩子,就是這個懷抱,在她死后緊緊抱著她,為她報仇,又隨她而去。
她心念一動,慢慢靠近了那張清冷的唇。
越靠近,檀香味便愈發濃厚,心跳也愈發猛烈。
就在嘴唇只差一厘米時,程妄之睜開雙眼,薄唇輕吐:“溫以柔,我知你沒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