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紅衣,一朵大紅花,一床紅棉被。
沒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我只逼著沈瑜同我夫妻對拜。
沈瑜掙扎間,頭頂紅帕掉落,露出一雙水霧迷蒙的眼。
我微微有些恍神。
初見時,沈瑜便是這樣望著我,眼底滿是倔強不甘。
沈瑜是我纏著爹花重金買下的。
那大漢沾著口水數銀票,樂呵呵將鎖鏈遞給我,笑道:「這奴才就是您的玩意兒了。」
我將鎖鏈一寸寸拉近,直到摸到沈瑜斑痕累累的手,結痂硌得我手心生疼。
我紅了眼,卻不舍得松開:「你不是奴才了,我要你做我弟弟。」
爹摸著我的頭,笑呵呵:「不愧是我女兒?!?/p>
我娘翻了個白眼,叉著腰,自豪道:「不看看誰生的,我女兒自然不會把人當玩意兒,人人平等懂吧?!?/p>
爹看著娘,笑得寵溺。
沈瑜眼底的不甘被驚訝取代,掙扎的手漸漸歇了動靜,只悶聲說:「我七歲了。」
所以五歲那年,我為自己買了哥哥。
春去冬來,一載復一載。
沈瑜手上結的痂掉落,長出新的血肉。
他用這雙手為我撫琴、煎茶、做茯苓膏。
一日,我坐在桃花樹下,沈瑜給我念娘新編撰的故事。
書最后寫,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問娘:「什么是王子?」
娘盯著沈瑜的眼一眨不眨:「阿瑜這樣的就是,可惜矮了點。
「天殺的人販子,要不是小時候缺營養,怎么也該 188 的?!?/p>
一、八、八,平平無奇的三個數字,怎么娘說的時候,兩眼放光,像看見爹做的紅燒肉一樣。
我娘抱著我,悄悄說:「不愧是我女兒,眼光就是好,玩救贖養成文。」
我一頭霧水,娘看著我笑得促狹。
桃花落在我的眼睛,我眨了眨眼,再睜開,卻沒有了娘親。
只有一襲紅衣的沈瑜,面色羞紅望著我:「大人,該入洞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