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陸淮序回來時臉色潮紅，帶了些醉意。
靠過來吻我時，我下意識轉頭避開，卻瞥見他上嘴唇破了一塊。
「你嘴唇怎么破了？」
「唔，晚上吃飯時不小心咬到了。」
「吃東西會咬到上嘴唇？」
我倚在床頭，靜靜問。
他臉色沉下去，嗓音含了不悅。
「李芷凝，你又想鉆什么牛角尖？我今天很累，見了很多人，說了很多話，實在沒精力哄你?！?/p>
「……」
「你去客臥睡吧?！?/p>
我垂著眉眼淡聲開口，沒再糾結這件事。
他微微蹙眉，「你說什么？」
這兩年，婆婆擔心孩子哭鬧會吵他休息，提出很多次讓我們先分房睡。我雖性格軟弱，但這件事上一直沒松口，婆婆因此對我有很大意見。
此時，我看著被子上繁復的花紋，平靜地說：
「囡囡這幾天鬧覺，你最近工作忙需要休息好，還是去客臥睡吧?！?/p>
「隨你?！?/p>
他沉沉看著我，諷笑了聲。
走到門邊時，忽然停住。
「其實，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每次也很勉強，謝謝你體諒我?！?/p>
門關上。
房間陷入一片寂靜。
我靜靜望了會窗外，拿起蓋在一旁的手機。
屏幕是還沒熄滅的品牌官網，那款鉆石項鏈的主頁角落，有一個小小的耳環圖。
上面寫著：買一贈一。
面無波瀾地切出畫面，進了一個名為「霜行天下」的直播間。
秦霜正在直播。
鏡頭里的她雙頰緋紅，唇角含笑，帶著醉意。
彈幕：【秦老師看上去很高興，是不是戀愛了啊？】
秦霜莞爾：「暫時還沒有，不過今天確實心情不錯，夙愿得償，多喝了幾杯。」
【快說快說！】
【酒后吐真言，直播間的寶子們今天有福了！】
秦霜帶著醉意笑出聲。
「說就說！你們知道的，我這個人做事恣意灑脫，最瘋狂的，是在喜歡的人某個重要日子前一天，主動向他獻身?！?/p>
【?。。?！】
【拿下了嗎？后來在一起了嗎？】
秦霜風情萬種地捋了捋頭發。
「那次他拒絕了我，選擇和別人在一起了。不過今天，他用行動告訴我，他后悔了，后悔得要命！」
說到最后一句話時，她用細長***的指頭，輕撫紅唇。
【那還來得及，只要男未婚女未嫁，一切都是公平競爭！】
【可是人家有伴侶了，這樣不太好吧?！?/p>
秦霜不屑地搖頭。
「他身邊那個女人啊，以前我還勉強看得上眼，現在嘛，呵，說競爭有點拉低我的檔次。況且，你們太小看我了，我怎么會去做第三者呢？」
【那就只能遺憾錯過……】
「當然不是，我秦霜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她瞇了瞇眼，慢慢笑了。
「搶多沒意思?！?/p>
「得讓人求著，舔著，主動送上來，那才算一個女人的本事哦?！?/p>
……
我站在鏡子前，凝視著里面那個臃腫疲憊的女人。
凝然不動。
窗外傳來滾滾悶雷聲，持續多日的干燥氣候，終于要迎來第一場秋雨。
保姆推門進來。
「小李你過來，把鯽魚湯喝了?！?/p>
我沒動。
「你怎么回事，我今天可沒時間等，別耽誤我看電視劇行不行！」保姆聲音不耐，甚至含著一絲訓斥。
我轉身，歪頭，看著她。
「我不喝?！?/p>
她眉一擰，嗓門霎時提高幾個分貝。
「那就別怪我跟老太太如實說了！」
我輕輕笑了，一貫地柔聲細語。
「去吧，老彪子，現在就滾去說。」
她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繼續柔聲開口。
「對了，下次你如果再不敲門直接進來，我會把你偷老太太金耳環的事報警，唔，你兒子正在準備公務員面試吧？」
她渾濁的眼珠子一顫，愣了幾秒，忙不迭往外走。
慌張的背影出去時。
門被小心翼翼，輕輕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