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越也有些意外,他眼睛微瞇,和林悅安四目相對。
林悅安曾經見過江時越喝酒的樣子,但時間有些久遠,她記不大清喝了酒的江時越應該是什么樣子了。
此刻的他面色微微泛紅,原來梳得整齊的發絲也落了幾綹下來在他的額頭上,莫名柔和了一些他慣有的清冷。
呆怔了幾秒,林悅安又沒出息地準備不戰而逃,總是覺得自己可以面對了,可一旦真的站在這個男人面前,她總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以前的羞恥和委屈,讓她不能冷靜相對。
她垂下眼簾,趁著江時越的電話還舉在耳邊時邁步準備離開,可腳下剛一挪動,江時越就直接掛了電話攔在她的面前,用恨恨的口氣說:“林悅安,你跑一個試試。”
腳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識,就這么地邁不動了,林悅安停在原地,眼睛瞄著地面,就是不看江時越。
不是不愿意看,是不敢看。是怕看久了就會想起以前的點滴,想起以前在每個夜里,蒙在被窩里一遍遍回想著這個男人的臉的樣子。
她真的不想再這樣了,不看就可以不想,不想就可以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心安理得地好好生活。
見林悅安這副樣子,江時越心頭更加郁結,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地叫她:“林悅安”,抓得林悅安手腕生疼,可她硬是沒能顧上這點子疼。
她是有些吃驚的,在她的印象里,江時越是溫柔的、儒雅的,有時可能是清冷的,最多是有些嚴厲的,天大的事也不能從他的臉上看出明顯的感情波動。
她不明白,這個拒絕了她的男人,在時隔四年之后為什么會用這樣的態度對她?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臉上有著一看便知的氣急敗壞還無可奈何的表情。
林悅安茫然地抬眼看江時越,貓兒一樣的瞳孔里閃著濕盈盈的光,寫滿了委屈。
江時越的火氣漸漸緩和了下去,他像以前一樣遷就著她,向著她的方向邁了半步,站在離她半步遠的距離,低頭看她,嗓音低沉地發問:“怎么,不認識我了?解釋,林悅安。”
穩坐談判桌的江時越突然就不知道該怎么掌握主動權了,開口只是讓林悅安解釋。他想要的解釋其實不過就是幾個問題:你當初為什么不告而別?為什么突然就斷了聯系?怎么就懷了孕?孩子的父親是誰?
這幾個問題問出來很簡單,可他就是張不開嘴,好像只能以“解釋”二字來涵蓋。
林悅安輕輕掙脫江時越的手,努力眨著眼睛把淚意憋回去,在心里告訴自己:林悅安,江時越沒有對不起你,你不應該對他有怨。是你自己喜歡他,他不喜歡你不是他的錯。
這樣想著,她穩了穩心神,低聲問:“解釋什么?”
沒等江時越說話,她誠懇道歉:“早上是我不對,見到你沒有打招呼,對不起。”
突然的軟化,讓江時越沉默了。
兩人相對無言,時間好似沉滯了。
這時,江時越身后的包間門打開了,一個穿著天青色旗袍的女人走了出來,曲線玲瓏,柔柔開口喚道:“時越。”
聽到這個聲音,林悅安的后脊背猛地躥起一道涼意,讓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