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知道,我爸竟然沒有經過主家同意,是偷跑回來的。
我爸大汗淋漓,哆嗦著賠罪,說這檔活他接不了,要不,他退雙倍的錢。
吳爺很輕蔑地笑了下,比劃一下手指。
“點這口穴,我給風水先生的費用就得七位數。”
“你拿什么賠我?”
其實這一行的規矩,我之前聽我爸說過一些。
一旦有陰客接了生意,沒事還好,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就說明他跟地底下的東西產生了連接,那是絕對不能再換人的。
除非,主家肯廢了這口穴不要。
現在聽說光點穴的費用就得幾百萬,這筆錢,我爸根本拿不出來。
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吳爺,說我們愿意出一半的錢,但不管怎么求情,吳爺都無動于衷。
那幾個手下架著我爸,硬是把我們塞上車。
車子開出去不遠,我爸忽然渾身抽搐,嘴里噴出大口大口的黑氣。
一股濃腥的惡臭傳來。
就像腐爛很久的動物尸體,扔在發酵的臭魚坑中,濃郁刺鼻的味道,熏得人眼淚直流。
大家都捂住嘴巴干嘔,紛紛把頭探出車外。
可就是這樣,司機也沒敢停車,因為前頭吳爺的車子還在繼續開。
一直來到選好的墓地,眾人戴著口罩把我爸搬下車。
我跟在旁邊,哭著不停地搖晃他的手臂。
“爸,你醒醒啊,爸,你沒事吧——”
我爸無力地抬起手摸我的頭,剛一開口,又吐出一口濃郁的黑氣。
那口氣吐完,他人就暈過去了。
不遠處的亭子里,有個干瘦的老頭捂著嘴巴,十分嫌棄地搖頭。
“那么多死氣,這還能躺什么陰,釣什么煞?”
“這人是不中用了!”
吳爺著急起來。
“那怎么辦!莫大師,你不是說按規矩不能換人嗎,難道我這風水寶穴,就這么廢了?”
莫大師應該就是吳爺重金請來的風水先生,他朝我身上掃了一眼,若有所思問道:“這孩子是誰,跟那陰客有關系?”
“這是孫師傅的兒子。”
莫大師點點頭。
“是個命硬的,沒法子了,他們血脈一樣,先拿他頂上。”
“熬過兩天之后看能不能再找其他人。”
他們是要我來躺陰。
我才十七歲,正是膽氣最壯的時候。
聽見吳爺這個要求,我并不害怕,反而趁機跟他討價還價,讓他先給我爸找個醫生。
莫大師嗤笑一聲。
“啥醫生都救不了你爸。”
“你要是躺陰成功,斷了你爸跟下頭那些東西的聯系,你爸自然就好了。”
“要是你也失敗,你父子兩個黃泉路上也能做個伴,左右你都吃不了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