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一個時辰前,沈嬌被東平伯爵府的護院當眾帶走。
消息傳到碧水院,一眾老弱殘兵個個臉上欣喜若狂,眼放金光。
陳趙氏也不躺在床上罵娘了,陳玉蘭也不哭哭啼啼怨的天尤人了,就是陳善慶,也不悶在一旁唉聲嘆氣了。
陳周氏得意洋洋的向丈夫陳善春討功勞。
“要不是我提醒良仁,得在彤兒身上多花心思,就他那個糊涂蛋的性子,眼下還指不定在哪里瞎耽誤工夫呢,哪還能這么立竿見影的就翻了身?”
陳善春喜的把妻子一把攬在懷里,也顧不上這小小的屋子里還站著其他人,吧唧一下就在她臉上狠狠啄了一口。
“還是夫人智計無雙,你這要是能去參加科考,一定是連中三元,金鑾殿上,皇帝見了你,都得賠上笑臉彎彎腰!”
這話說得太過,角落里默不作聲縫衣角的徐小蓮聞言,忍不住抬頭白了一眼,恰巧給陳周氏瞧見。
以往都是徐小蓮仗勢強壓陳周氏一頭,眼下她兒子被搶,又跟陳良仁翻了臉,正是孤立無援的時候,還不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打壓打壓。
陳周氏推開丈夫,學著以往徐小蓮走路的樣子,扭著腰過去。
“我們這會子打算去那邊院子,把前兩天沈嬌從這搶走的東西全都搬回來,你去不去?”
徐小蓮手里依舊飛針穿線,搖頭說:“我身上傷口還疼著,就不過去了,我那些東西也不值什么,小嬸子要是不嫌棄,就都給你吧,只要你能拿得回來。”
陳周氏要的就是她這句話,冷冷笑著說:“好,大家可都聽見了,是你自己送給我的,我可沒有欺負小輩。”
徐小蓮冷哼一聲,沒有再搭腔。
沈嬌的本事她是親眼瞧過的,雖說這次是伯府直接出面拿人,但誰能保證這里頭就不會出現轉機?
即便是沈嬌這次真的認了栽,那耐心多等兩天,等一切都定了再動,錢財一時半會又不會飛了!
梧桐院。
烏嬤嬤帶著幾個婆子守在院門口,緊緊盯著面前這一眾過來趁火打劫的陳家人。
新來的護院剛才被伯爵府的人打傷了大半,還有幾個見情形不對趁亂跑了,真正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她們這些跟了夫人多年的老奴忠心耿耿。
“夫人這些年待你們也算是厚道的,她這會前腳剛出門,你們后腳得了空就過來明搶,真是良心都被狗給吃了!”
陳周氏笑得臉上就跟開了一朵花似的,
“我說您就別在這白費工夫了,有空扯這些沒用的,還不如乖乖讓開放我們進去,我們只搬自己的東西,別的一概不碰。”
烏嬤嬤狠狠朝她臉上呸了一口,“你們幾年前進府的時候帶過什么東西?你們身上穿的用的,嘴里喝的嚼的,有哪一樣不是夫人給你們的?居然反過來......”
陳善春不耐煩的一拳打在她的太陽穴上。
“還站在這廢什么話!給我打!”
陳趙氏,嚴趙氏也跟上來揮拳圍毆,看那架勢,似乎要把前兒從沈嬌跟前吃過的虧,都悉數奉還過來。
陳玉蘭打架不行,但嘴上也沒閑著,什么話難聽罵什么,直把沈嬌罵成十惡不赦,應該在菜市場被三千凌遲的兇徒。
烏嬤嬤臉上流著血,抱著頭哭泣不語,沒有再阻攔的力氣,只得眼睜睜看著這群豺狼進內室大肆搜尋。
搶掠維持了不到一刻鐘,陳家一行人甚至還沒來得及把勝利成果搬出來,便見沈嬌一臉陰郁的出現在薔薇樹下,眼神陰沉得像是要吃人。
院子里的小丫鬟喜極而泣,四面奔向走告。
“夫人回來了!夫人回來了!”
里頭還在搶東西的陳善祥和陳善春聽到消息,一時還以為是她們見打不過,故意散步出來嚇唬的。
還得意洋洋的出門吆五喝六,直到透過窗轅,果真看見那樹下站著的人,可不就真的是沈嬌?
陳周氏奔過來,嘴唇都有些哆嗦了,驚慌的道:“她怎么回來的?不是親眼看見她被伯爵府的人抓走的嗎?”
陳趙氏一臉怨恨,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哼!來了我也不怕她,咱們這么多人,她只有一個,還怕吃虧不成?!”
可眾人臉上都是恐懼膽怯,支支吾吾著不敢上前。
說話間,沈嬌已經帶著一身的黑沉沉的氣壓進了屋內,看到滿地的狼藉殘骸,以及陳家眾人臉上各種復雜的神情,只淡淡問了一句:
“烏嬤嬤臉上的傷,是誰打的?”
眾人面面相覷,然后齊齊看向陳善春。
陳善春一臉的委屈,嚷著道:“全都看著我做什么,你們也都打了呀!”
他目光落在陳趙氏身上,跺腳道:“大嫂,你剛才不是說不怕她的嗎?怎么這會又縮起脖子做什么?”
話音剛落,就結結實實的挨了沈嬌一腳窩心腳。
這一腳踹得極重,他整個人幾乎是往后飛了兩丈遠,后脊背撞碎了一張桃木長條桌案和一只高腳茶瓶架子。
最后結結實實的又撞到房柱上,這才被迫停了下來,已經是七竅流血,雙眼泛白了。
陳周氏大叫一聲,哭著跑過去跪在他身邊,拼命搖晃他的胳膊。
“夫君!夫君!你可不要死啊!”
陳玉蘭一下子被這場面嚇傻了,在一旁呆若木雞,嘴里喃喃直道:“殺人了,殺人了......”
陳善祥嚇得把手里抱著的金銀細軟扔到地上,指著陳周氏對沈嬌大聲道,
“是她!是她攛掇我們過來搬東西的!我們原本都是體面本分的人,根本就想不到這上頭,阿嬌!你是最明辨是非的人,可千萬不要遷怒我們啊!”
嚴趙氏見狀,也哭著不住的作揖道:“阿嬌!我們只是聽說你出了事,想過來這邊院子里看看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哪知道我們一進門,這群嬤嬤就過來指著我們的鼻子罵,我們都是長輩,哪里能被這些做下人的這樣羞辱,這就推搡爭執了幾句,當真不是故意的,你可千萬不要同我們一般計較才對。”
沈嬌盡力調平胸前怒火,冷冷吩咐道:“把這群人都給我趕到豬圈里去。”
沈府后院這番動蕩,自然盡數都落在祁國公府的耳目中。
子路把這事對溫庭郁稟報的時候,大公子險些一口藥從嘴里噴了出來。
“她果真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