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天地晃動,悶雷陣陣。
冷鳶倚靠著三生石休息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心底的那股疼勁。
她趔趄起身,去往太上老君的兜率宮求得護神丹藥后,回了云岫殿。
她坐在宮殿內,臉上一片死寂。
事已至此,她沒有辦法再當做無事發生,只等寒樾過來,與他攤牌。
然而直到夜深,她也沒能等到寒樾。
次日霞光漫天時,冷鳶去了紫霄殿。
千百年來一直清冷肅穆的宮殿,此時卻種滿仙草靈花,蝴蝶蜂鳥飛舞。
冷鳶往宮殿內走去,遠遠的就聽見一陣女子銀鈴般的笑聲。
“阿樾哥哥,你好厲害……”
她抬頭看去,便見寒樾一手持劍,另一只手緊緊懷里抱著化成人形的竺音。
兩人身體緊密相貼,一起揮舞著手中的長劍。
曾經在戰場上橫掃千軍的武器在此刻卻是情意綿綿。
每次揮劍都讓兩人靠得更近,身上只披著薄紗的竺音更是被折成各種嬌軟姿勢。
“阿樾哥哥,你說好教音兒劍術的,現在這般抱著,音兒身子都要軟了……音兒不要學了。”
“尚未天黑,音兒不可動春心。”
寒樾低笑一聲,抬手隱去長劍,將竺音穩穩抱了起來,在她唇上輕吻。
竺音驚呼了一聲,又勾著寒樾的脖子在他懷里撒嬌。
“阿樾哥哥,如今我有了鳳焰蘿的花瓣終于可以用人形一直陪著你了。”
“只是你為我取花瓣,冷鳶姐姐會不會不高興呀?”
寒樾身子一頓,又輕笑著安撫。
“她傷了你,本就該賠罪,而且鳳焰蘿花瓣能再生,她失去一瓣沒什么大事。”
“當初你為了救我在人間受了苦,為了尋你,我還陪她一起去了人間百年,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定然要給你最好的。”
說罷,他又落下一吻,徑直抱著竺音往殿內走去。
霞光映照的窗幔,是兩人交織起伏的身影。
冷鳶原以為自己不會痛了,可是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人捏緊、撕碎。
曾經她覺得最甜蜜的時候,便是在人界封住神力,和寒樾做平常夫妻的那百年。
那時他們會一起煮飯亨茶,織布耕田……
她會為寒樾縫衣制鞋,看著他穿著她做的衣裳,便感覺他完完整整的屬于自己。
而每次寒樾外出回來時,都會給她帶些京城街頭的胭脂水粉、甜糕糖水……
那時住在附近的大娘說:“我家老頭只有犯錯時心里愧疚才我送東西,不像你夫君,買東西只為讓你開心。”
可現在仔細想來,那些寒樾外出的日子,是不是都在尋找竺音?
送她的東西,或許不是為了討她歡心,而是在掩蓋他心里的愧疚……
人間百年的相伴,他對自己可有半分真心?
冷鳶的呼吸重了幾分,眼里滿是悲切。
她收回了看向人影交疊起伏的窗柩,轉身回了自己宮殿。
云岫殿。
一夜無眠。
晌午時分,冷鳶正煉化神識內的玉鼎,寒樾卻忽然來了。
他徑直走到冷鳶的身邊,將一瓶九轉凝神露遞給她。
“上次你取花瓣受苦了,這幾日我特意去為你尋了凝神露,為你補充神力。”
凝神露能補足神力的虧空,卻擋不住神力的流逝。
現在這種東西對于冷鳶而言根本無濟于事。
而且離她剝離花瓣已過三日,如今這般,是他遲來的愧疚嗎?
思索之際,寒樾已經用神力渡化凝神露直接溶于她體內。
寒樾的動作無比輕緩,像是照料著什么心愛之物。
可冷鳶看著他衣領處的曖昧痕跡,舌尖又生出一抹苦澀。
半晌,她忍不住啞聲開口。
“寒樾,若千年前,三生石上沒有沒有那段天定姻緣的名字,你還會娶我嗎?”
聞言,寒樾神色微怔,收回了手中的動作。
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