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鳶看著寒樾,嘴唇輕顫。
“這是我的真身花瓣,若是沒了,我會神魂不穩(wěn)。”
寒樾眉心微蹙:“鳳焰蘿花開生生不息,還可再生。”
冷鳶心臟處涌起一股疼。
養(yǎng)成一片花瓣需要三千年,若她還有花瓣,無懼再生。
可如今她只剩最后一瓣,談何再生?
見冷鳶遲遲未言,寒樾語氣冷凝。
“你若不給,我只能讓值守業(yè)火的神將付出代價。”
一抹寒意瞬間遍布冷鳶全身。
她沒有想到寒樾會為了竺音罔顧性命。
不想多生是非,牽連他人,冷鳶只能做出退讓。
“若帝君心中的公道覺得我該給,那我給便是。”
說著,她將鳳焰蘿最后一瓣取了出來。
花瓣離體的那刻,額間的花印也再無顏色,甚至隱隱有灰敗之相。
冷鳶臉上血色盡退,喉間也涌出一股腥甜。
她將鮮血壓下,眼里閃過悲愴。
寒樾看著她慘白的臉色,心尖一顫。
但想到還奄奄一息的竺音,他什么也沒有說,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踏出門檻的那一刻,冷鳶叫住了他:“寒樾……竺音,真的只是故人托付給你的一只兔子嗎?”
寒樾脊背微僵,隨即點了點頭。
“它是故人心中所愛,我務(wù)必要護她周全。”
說罷,他化作一道銀光遁形消失。
直到寒樾的氣息消失,一直被冷鳶壓在喉間的血液從唇角溢出。
“噗——”
鮮血觸目驚心。
發(fā)間的蝴蝶釵瘋狂震動,阿紫的擔心呼之欲出。
可上次為給冷鳶療傷,阿紫耗費靈力過多導(dǎo)致短時間內(nèi)無法化人形,此刻只能干著急。
冷鳶輕聲安撫:“阿紫,我是神,沒事的。”
阿紫抽噎的聲音空靈響起。
“可是神也會疼啊……寒樾怎么就不擔心主人疼不疼呢?”
阿紫的話,像是一塊巨石砸到了冷鳶的心底。
在竺音還沒有來紫霄殿時,寒樾對她也是關(guān)心有加。
當初神魔大戰(zhàn),魔界用暗箭偷襲冷鳶時。
寒樾沒有任何猶豫,以身做盾擋在她的身前。
那時,他的身上滿是血,卻還對她說:“我沒事,別看,別怕。”
每一次大戰(zhàn),沖鋒在前的永遠是他,被護在身后的一直是她。
她受了傷,他比誰都緊張,甚至會頂著刺骨寒涼的魔毒為她尋藥。
成婚后,也是事事依著她。
她說想去人間游歷,他也會卸下帝君身份,換上粗布麻衣去人間陪她做百年普通夫妻……
思及種種,冷鳶心口不由抽痛。
她閉了眼不愿再想。
次日,冷鳶醒來時,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虛浮。
沒了本命之源的鳳焰蘿真身護體,她的神力在一點點消散。
冷鳶從神識里取出了一瓶聚魂丹服下,那種神力流逝的感覺才慢慢消退。
在云岫殿調(diào)息了三日,她才踏出殿門,準備尋太上老君求些丹藥。
離封魔之日只剩下最后十日,她的神力不能再散。
出了殿門,冷鳶走到凈靈臺時卻聽到有人提及了自己的名字。
“帝君,您不愛冷鳶神女,當初為何要娶她?”
冷鳶腳步一頓,就聽見寒樾低沉的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娶不到想娶的人,娶誰都一樣,畢竟她是三生石為我選定的仙侶。”
寒樾的話像是當頭一棒,讓冷鳶不敢置信的愣在原地。
她腦子里瞬間想到了當初逍遙仙說過的話,還有寒樾為竺音所做的一切……
這千年間,冷鳶一直覺得她與寒樾是有情的。
可如今親耳聽到他的這番話,將她所有的幻想打破。
是了……若是有情,他們之間怎么會出現(xiàn)竺音。
他又怎么會為了竺音取了她的本命花瓣……
滿腔的情緒,在這一刻緊繃成線,然后突然斷裂。
“是我不自量力,竟然覺得你曾經(jīng)愛過我……”
“既如此,那這天定的姻緣枷鎖我來破,還你自由!”
三生石前。
冷鳶神力一拂,看著石碑上面兩人緊緊相靠的名字,掛在眼眶的淚在這一刻終于落了下來。
她擦去淚,不再猶豫,將自己的心頭血逼出。
痛!四肢百骸都生出刺骨的痛意。
她的本命鳳焰蘿已經(jīng)消失,神力也在消失,如今又取心頭血,痛意幾乎要讓她昏厥。
嘴角溢出烏血,她強撐著將心頭血滴入三生石。
“愛恨嗔癡,皆為虛妄,冷鳶此生只為蒼生,望天道成全,了斷姻緣。”
心頭血沒入石中,冷鳶再也撐不住跪了下來。
而三生石上,她與和寒樾并排在一起千年的名字,消散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