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霖沒想到她會這么快過來,但還是面色平靜地說出說辭。
“三年沒回來,柜子里的東西全都生了霉,腐壞了,我便都燒了。”
聞言,姜羽棠的臉色緩和了幾分,只是攥著他的手一時沒有松開。
“是我的疏忽,沒讓人好生看管,以后再給你重新備新的。”
楚天霖微微垂眸,心底一陣發苦。
姑姑,我已經沒有以后了……
他將自己的手從姜羽棠掌心抽離,輕聲說道:“姑姑可還有事要交代?若無事,我便先回房繼續收拾了。”
手中突然一空,可蝕骨的的涼意還留著掌心,姜羽棠忍不住皺了皺眉。
“天霖,你的手怎么這么冰?可是昨夜受涼了?”
楚天霖身形一僵,不知如何作答。
他都已經死了,身體自然是冰的,如今不過是閻王給他續了十日陽壽而已。
“昨夜下了雪,棠苑比較冷。”他隨便找了個理由。
姜羽棠緊擰的眉心久久沒有舒展:“等下讓管家多給你撥一些金絲炭過來。”
說著,她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楚天霖,眸色更冷冽了幾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個男人和三年前,有些不一樣了。
“邊疆接連勝仗,你提前回來是為了給姑姑驚喜嗎?”
楚天霖低著頭:“快到生辰了,上頭允我快馬加鞭回來好好過一個生日。”
姜羽棠沒有多疑,現下這男人的乖順讓她有些不習慣。
“一起去用膳,介紹個人給你認識。”
說完,她不由分說的拉著楚天霖往膳廳走去。
膳廳。
剛剛踏入門內,楚天霖便看見里面坐著一個穿著一身錦袍的男人。
那男人他認識,是大楚最大的皇商之子——許鳴琛
三年前他出征突厥前,許鳴琛已經來到了姜羽棠的身邊。
只是沒想到,如今他儼然是男主人的姿態出現在攝政王府。
想到昨夜那羞人的粗喘聲,楚天霖有些僵硬地走向餐桌。
剛要坐下,姜羽棠不悅的聲音響起。
“見了你姑父不叫,三年邊疆打仗,可是連禮儀都忘了?”
姑父二字,讓楚天霖心底酸澀難擋。
當初圣上為姜羽棠賜婚,她接二連三拒絕。
還說:“這輩子我守著天霖一人就夠了,不需要旁的男人,人多了規矩就多了,我只想將他自由自在的養在攝政王府。”
當初縱得他無法無天的是她,現在嫌他沒有規矩的也是她。
楚天霖咽下舌尖的苦澀,張了口:“見過姑父。”
許鳴琛輕笑一聲:“我和你姑姑還沒成親,叫早了。”
話落,又顯得極為熟絡地握住楚天霖的手。
“往后我們同住一個屋檐下,你姑姑要是欺負你了便告訴我,我給你做主。”
姜羽棠眉眼溫柔:“你就寵著他吧。”
明明都是在說楚天霖,可他卻感覺自己像是個局外人。
滿桌菜肴一一端了上來,姜羽棠細心地為許鳴琛布菜。
“都是你愛吃的,多吃點。”
許鳴琛一臉幸福,但笑著著推開了女人的筷子。
“夠了,都要給天霖看笑話了。”
說著,他又親自給楚天霖夾了幾道菜,莞爾一笑:“你姑姑就是這樣,只要喜歡一個人,眼里就沒旁人了。”
楚天霖心底五味雜陳。
從前他被唯一偏愛之時,姜羽棠也會給他夾滿滿當當的菜。
收斂情緒,他端起碗沉默的吃了一口。
飯菜入喉,劇烈的疼痛襲來,整個五臟六腑似乎像是被火燒了一般難受。
楚天霖連忙吐了出來。
直到此時,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己早已身死,這些陽間的食物怕是不能再吃。
“楚天霖,鳴琛給你夾的菜,你全吐了是幾個意思?”
姜羽棠訓斥的聲音響起,讓大口喘氣的楚天霖臉色白了幾分:“我沒有……”
“既沒有,就不要辜負你姑父的心意。”
一字一句,如重鼓敲擊在楚天霖的心扉,只剩一陣悲戚。
楚天霖深吸一口氣才重新端起碗,強忍著燒灼之痛一口口吃下。
火燒的感覺從喉嚨一直竄到胃里,一時間分不清自己是身體更痛還是心更痛。
不過痛了也好。
痛了,才能更清醒的將她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