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小姐和陸柏桓才起床。
我回屋休整了一會兒,便進屋擺早膳。
陸柏桓盯著我:「你為何穿這么怪的衣服?」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緊張地抿嘴。
陸柏桓下嘴兇狠,總留下可疑的痕跡。
我只能穿個高領的衣服擋住。
小姐輕輕推了他一把:「侯爺忘了,開云是個啞巴,不會說話。」
我趕緊點頭。
服侍小姐時,總會不可避免地碰到陸柏桓。
小姐怕事情敗露,便不許我說話,侯府的人都以為我是個啞巴。
陸柏桓挑眉,似乎來了興致:「你院里這小啞巴長得當真秀氣,怪可憐的。」
小姐嗔怪道:「夫君這是什么意思,難不成看上她了?」
她冷冷地看向我,帶著隱隱的戾氣。
陸柏桓說:「我還沒怪你,你反而怪上我來了。」
他露出了胳膊,似笑非笑:「你看看,這是不是昨晚你做的好事?」
看到那圈牙印。
我身體一僵。
陸柏桓昨晚太欺負人。
我哭啞了嗓子,才又急又氣地咬了他的胳膊。
他是刀山火海里拼殺出來的武將,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不計其數,不會在意這點小傷。
現在拿出這問罪的架勢,不過是調情而已。
我低頭跪在地上,手腳冰涼。
不知過了多久。
滾燙的茶水潑到了身上。
我抬頭,只能看見一臉慍怒的小姐。
下一秒,臉上挨了一巴掌:「賤蹄子,你怎么敢咬侯爺?難道是在挑釁我?」
我來不及辯解。
小姐讓人綁了我的手腳拖去柴房,不給水和飯。
陸柏桓去京郊巡兵,三五日不會回來。
他離府多久,我就被關了多久。
奄奄一息時,花穗買通門口的媽媽,送了碗湯進來。
她是我的妹妹,跟我一起陪嫁到侯府。
代幸之事,她并不知情。
「姐姐,你到底怎么惹怒夫人了呀?」
花穗趴在地上,透過門縫擔憂地看我。
我搖搖頭,只是問她侯爺什么時候回來。
花穗說:「聽院內的媽媽說,侯爺今晚就能回府,還要去夫人院里呢。」
我松了口氣,又問她外面怎么了。
花穗說:「大少爺身體又不好了,太醫也說無力回天了,讓準備后事。」
陸柏桓之上,其實還有個嫡出的兄長。
他有從娘胎里帶出來的心疾,活到今天已經油盡燈枯,這才讓陸柏桓襲了爵。
「大爺至今還沒娶妻,老夫人不想讓他孤家寡人地到地下,便想替他娶個陰親。」
說到這,花穗輕輕嘆了口氣。
結了陰親后,妻隨夫喪。
大爺眼看活不了幾天了。
與他結陰親,余生都只能守寡活著。
別說世家小姐,就算是府里的丫鬟婆子,也沒有愿意的。
晚膳時分,我被放了出來。
小姐命人給我準備好飯菜,讓我休息一會兒,晚上好好服侍侯爺。
她淡淡笑著,帶著溫和的歉意:「開云,罰你的事是我沖動了,本來想關你半天就放出來的,誰料到府里事忙忘了你,你別怨我。」
我低低地說了句不敢。
小姐微微頷首。
沉默幾秒。
我實在等不及,主動提了出府的事。
小姐臉色忽地變了:「你想走?」
我小心翼翼地說是。
小姐瓷白的手指翻過茶蓋,漫不經心地說:「我身體尚未養好,侯爺還離不開你。」
我錯愕地抬頭。
她明明答應了我只要三年……
小姐輕輕笑起來:「如果你非要走的話,我只能讓花穗代替你了,你們是親姐妹,無論是嗓音還是身形都很像。」
我如墜冰窖。
過了半晌,我聽見牙齒打顫的聲音:「那能否……讓侯爺給我個名分。」
「想做主子了?」
小姐冷笑:「我如果想給侯爺納妾,有一百個人選,左右絕對不會輪到你。」
「你也別妄想走侯爺的路子,他心里只拿你當個玩意,就算你最后成了他的通房,我一根手指就能除掉你。」
我幾乎不能呼吸:「可是……婢女早晚是要配人的。」
難道要我做一輩子她的床上替身嗎?
小姐漫不經心地說:「門房的兒子與你同齡,等明年你滿十六歲,就賞你們成親。」
……
陸柏桓回府時,我渾渾噩噩地跪在地上。
小姐含笑起身:「侯爺回來了,這幾日是累著了吧?」
「這丫頭失手打破了西域進貢的杯盞,我罰她跪一刻鐘。」
陸柏桓毫不在意地繞過了我。
他鬢間微亂,滿臉疲倦:「大哥的事辦得怎么樣了?」
小姐嘆氣:「這些天我問過府里上上下下的女子……侯爺,我說句實話,陰親之事聽起來實在瘆人,沒有妙齡女子愿意的。」
陸柏桓皺眉:「這有什么不愿的?隨便尋一個女人,拿捏住她的家人便成了。」
小姐捏著帕子,猶豫道:「這種損陰德的事,怕瞞不過老夫人。」
陸柏桓不可置否:「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重刑之下,也一定能成全這段親事。」
「母親不喜你,若你能漂漂亮亮辦成這件事,她一定會對你改觀。」
小姐輕柔地應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