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嫵兩只腳都被劃出了拇指長的傷口,回家的時候早已鮮血淋漓。
她強忍著劇痛做了清創,咬著牙上完藥,身上都被冷汗浸濕了。
一個人在房間坐到天黑,也沒有任何人找上門后,她終于放松了下來。
盯著墻上的時鐘看了半晌,江嫵才后知后覺發現,一天又結束了。
距離她離開,只剩下六天了。
意識到這一點,她混沌的腦子終于清醒了些。
傭人正好送晚餐上來,江嫵沒有胃口,讓她們幫忙清理了一部分東西。
梳妝臺上的化妝品,衣帽間用不上的過季衣服,閑來無事買的一堆工藝品……
她借著不喜歡了的理由,全部扔掉了。
房間里一下空蕩了不少。
這個別墅,這個家,再也沒有屬于江嫵的東西了。
她躺在床上,訂了張回老家的機票,就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凌晨兩點,一輛黑色的邁巴赫開進了別墅。
看著一片漆黑的房子,裴靳琛的心沉到了谷底。
以往不管多晚,江嫵都會等他回來再休息。
今天卻連燈都不開,這是又耍起小性子了?
想起剛剛收拾好的那堆爛攤子,他心里的火一下就冒了起來。
剛要發作,管家迎上來打開了客廳的燈,順便匯報了下情況。
“江小姐傷口疼,飯都沒吃就休息了?!?p>
想起那一道道血印,裴靳琛緊握的手松開了。
他放輕腳步回到房間,打開床頭的夜燈,就看到了那道蜷縮在角落的身影。
雖然睡著了,可江嫵的眉頭卻依然皺著,看起來似乎很不安。
腳上的傷口也裂開了,紗布都被染紅了。
他覺得那顏色有些刺眼,起身拿來了醫藥箱,準備幫她換藥。
許是藥的刺激性太強,江嫵痛得醒了過來。
裴靳琛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聲音沉沉的:“這么大一個人了,還能把事情弄得一團亂?!?p>
是他把她送給了別的男人。
又是她不肯救她離開。
卻說她把事情弄得一團亂。
江嫵苦澀的扯了扯唇,不知道該說什么。
看著她蒼白的臉,想起管家剛剛的話,裴靳琛給助理發了條消息,讓他送臺輪椅過來。
“再不舒服也要好好吃飯,你之前不是說想吃火鍋嗎?時間還早,我帶你去?!?p>
江嫵本想拒絕,可看著他的神情,還是沒有開口。
她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根本不在意她,又為什么要顧及她的情緒。
明明前腳剛將她送人,為什么后腳又要來補償她。
她不明白,也不想搞懂了。
好在這樣的日子,只剩下最后六天了。
忍一忍,再忍一忍。
凌晨的火鍋店里依然人聲鼎沸。
雖然進的是包廂,可因為裴靳琛出眾的容貌,時不時就有小女生冒著星星眼推門進來要聯系方式。
他冷著一張臉全部拒絕了,看著桌子上的菜滿是嫌棄。
江嫵知道一向吃五星級米其林的他吃不慣這種食物,更何況他在這她也吃不自在,便勸了幾句。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吃就好?!?p>
裴靳琛沒有回話,只是從懷里拿出今天拍的那只手鐲,用手帕輕輕擦拭著。
看著他眼底的珍視和愛慕,江嫵怔了一秒,換了個話題。
“孟小姐要是知道是你拍下了她設計的第一件作品,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孟小姐?
裴靳琛抬眸看著她,眼里閃過一絲怪異。
她明明不認識孟予嫻,為什么會用這種口吻,說出這種話?
正猜疑間,服務員端著鴛鴦鍋進了包廂。
地面上有沒有擦干的油漬,她沒看見,一腳踩上去趔趄了幾步,胳膊肘直接打到了裴靳琛的手心。
叮的一聲清響,手鐲落在地上,摔成了兩瓣。
裴靳琛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橫眉冷眼看去,怒氣滔天。
“你怎么辦事的?!”
服務員嚇得臉都白了,在一旁瘋狂道歉。
裴靳琛卻顧不及找她麻煩了,清冷的臉上第一次浮現焦急,彎腰撿起碎片,聯系助理馬上尋找修補師。
一陣混亂里,傳來了江嫵倒吸冷氣的聲音。
裴靳琛聞聲回頭,才發現她竟然被剛剛潑出來的熱油燙傷了,整鍋火鍋底料一大半全潑到了她身上,她兩只手都燙紅了,冒起水泡,觸目驚心。
一旁的服務員也被嚇到了,連忙撥打120。
裴靳琛只停頓片刻,最后只丟下一句:“我還要重要的事要做,你自己去醫院吧。”
說完,轉身匆匆離去,再沒回頭。
已經疼得意識不清的江嫵根本沒聽到他說了什么。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她也疼得徹底倒在了地上。
一片黑暗里,傳來了救護車的鳴笛聲。
第二天,一陣火辣辣的痛驚醒了江嫵。
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因而一睜開眼,還不太能分得清現實夢境。
直到看見裴靳琛那張陰沉得能滴出水的臉,她才微微有了點真實感。
他舉起她的手機,定定看著她,聲音低沉。
“剛剛你手機來了一條出票信息,你打算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