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此時已經從鳥語花香的清晨,走到了烈日當空的正午。
雖然那個環衛說三個小時能翻過兩座大山。
可當翻過山后,她可沒說還有多久的路程。
反正這蜿蜒的山路只有一條,迷路倒不至于。
不過這一路上,雖然剛剛也看到過兩間民宅,但都沒有歡哥說的籬笆院子,打聽過后也都說自己不是那位老匠人。
初一走的已經腿腳發軟,而鹿兒更是熱得脫掉了外套,纏在了腰間,身上只有一件緊身的低領T恤,而且還微微有些濕漉漉的。
看樣子,兩個人確實累的不行,汗水隨著額頭,已經噼里啪啦的往下滴。
“初一,歡哥找的老教授到底怎么說的?我們還能不能找到老匠人了?”
“老教授只說了兩個字,隨緣!”
“這荒山野嶺的,我看化緣都困難,還隨緣。”
樊鹿兒因為出汗太多,臉色有些微紅,似乎沒有了早上那種笑盈盈的心情,變得有些焦躁。
由于長途跋涉,鹿兒累的氣喘吁吁,加上身上那件鼓囊囊的緊身T恤,讓人瞬間有種置身于大海的感覺。
初一有些刻意回避著與鹿兒眼神交流,他不敢看鹿兒,在前面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假裝無視身后波濤洶涌的風景,自顧自的趕著路。
“你等等我初一,這里太陡了你拉我一下。”
在一個接近六十度的小陡坡前,樊鹿兒實在是邁不上去了,只好嬌滴滴的央求著初一幫幫自己。
初一尷尬的回過頭,俯身朝下伸出了自己的手。
可這個俯視的角度,加上鹿兒低領的T恤,真是春色滿園關不住,兩行鼻血流下來啊!
看到初一漲紅的臉,樊鹿兒瞬間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雖然自己很污,可并不是司嗷,下意識的樊鹿兒還是嬌嗔一聲,雙手抱在了一起。
“死初一,你......”
“大姐,不怪我!沒看到我一直都沒敢回頭嗎?”
“那你不會委婉的提醒我一句嗎?”
“怎么提醒?我說了,你覺得我是個流氓。我不說,你又覺得我是個偷窺狂。”
“反正那東西長在你們女人身上,你們想怎么定義欣賞它的人是你們的自由!”
“再說了,有些東西就是既有食用性,又有觀賞性。食用性我已經過了那個年紀了,觀賞觀賞還不行了?”
“何況那東西就擺在那里,我又沒上手!”
“你......”
樊鹿兒被初一一番驚天動地的歪理邪說,秀了一臉。
此時的她羞愧難當,臉紅的一直到脖頸,連聲音都變得細小且委屈的辯解道:
“原來你是這樣的初一,哼!”
初一同樣內心委屈的回道:
“我又不是那種三奶跟著觀子走的人,我問心無愧!”
聽到初一不合時宜的俏皮話,鹿兒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知道,這件事不怪初一。
女孩兒嘛,總是忍不住跟自己親近的人撒嬌。
可初一會怎么看自己?
會不會覺得自己太輕浮?
怎么辦?好丟臉啊!
自己天生就身材好,這也怪不得人家嘛!
簡直羞死了!
“算了!不跟你計較了!你也把剛剛的事情忘了吧!”
“忘不了,白花花的看著都眼暈!”
“死初一!”
兩個人在山林間忘記了旅途艱辛,因為這一個小小的插曲,又開始體力充沛的追逐打鬧著。
這讓筆者不得不感慨一句:年輕,真好!
樊鹿兒追上初一后,一躍而起跳到了他的背上,用手輕輕的敲打著初一的腦殼,初一被打的連連求饒,兩個人也笑作一團。
正當他們二人得意忘形之際,初一猛然抬頭一看。
“別鬧了鹿兒,你看那里,是不是一個籬笆院子?”
聽到這句話,鹿兒趕快從初一的背上跳下來,順著初一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確實是個籬笆院子!”
“天啊,在這茂密的深山中,不仔細的留意,真的很難發現這里竟然還有一處人家。”
這間院子不大,四周用籬笆圍著。
正中央是一間有些古樸的磚瓦房,房屋周邊有一片小菜地,菜地旁有一口水井。
院子里幾只小雞正啄食地上散落的糧食,而角落里,擺著兩架正在風干木器漆的半成品箜篌。
初一興奮的喊道:
“就是這里沒錯了!”
“你看,那就是還沒做好的古箜篌。”
初一在籬笆院子外,探著頭喊了兩聲:
“您好,請問有人在嗎?”
“您好,我想找那位制作箜篌的老匠人。”
幾聲呼喚之后,那間房屋的木門被人緩緩打開,從里面走出一位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年輕人。
“您找哪位?”
初一看到有人出來后,畢恭畢敬的說道:
“您好,我聽人介紹,說這里住著一位制作古箜篌的老匠人,我想向他老人家求一架箜篌。”
那個年輕人上下打量了初一和樊鹿兒一番,沒有表情,只是眉頭皺了皺。
“抱歉,老匠人已經退休頤養天年了。這里的箜篌,我們不對外售賣。”
“可是......”
沒等初一說完,那年輕人便轉身進了屋子,不再理會初一。
初一有些垂頭喪氣,一臉無辜的表情,但他依舊不死心,扯著嗓門拼命的喊道:
“為什么不對外售賣?”
“難道你制作箜篌,不就是希望這件樂器能被發揚光大嗎?”
“難不成你純純為了愛好搞收藏啊?”
“你出來,今天就是不賣,你也要給我一個說法,否則我今天就不走了!”
初一經過千辛萬苦的跋涉,總算是找到老教授說的籬笆院子。
可出來的不是一個老態龍鐘的匠人,卻是一個看上去同樣乳臭未干的年輕人。而且臉還那么臭,自己頓時有些肝火旺盛,被氣的上了頭。
屋內,一個老者在正在一張八仙桌前吃著午飯,面前還有一壺剛剛溫好的酒。
聽到外面的叫囂聲,老者開口問道:
“什么人啊這是?”
“爺爺,您不用操心了!估計又是哪里來的網紅,聽到您的事跡后想來蹭熱度的,不理會就是了。”
“呵呵!我哪里有什么事跡,一生就為了還原這架消失了六百年的箜篌,頭發都熬白了,還事跡呢!”
“可這些網紅真是太討厭了,上個月您被電視臺報道過一次后,他們就隔三差五的來找您蹭熱度,還請您演奏箜篌。看他們開著直播拿您賺錢,我看不慣!”
老者滋溜了一口小酒,神態舒然,笑著和自己的孫子說道:
“要是能把這件樂器發揚光大,別說拿我賺錢了,就是把我的命拿走,我都情愿吶!”
“爺爺!不許亂說!”
孫子知道,爺爺最大的心結,就是即便復原了這古箜篌,但是能演奏出精髓的人,真的少之又少。
古箜篌和現代箜篌雖說手法上大相徑庭,但神韻和曲調,卻截然兩派。
而那些網紅,有的甚至連箜篌是什么都不清楚,只因為看到介紹深山里住著一位傳承龍國文化的匠人,便紛紛前來打擾。
面對那些網紅的騷擾,孫子實在是感到深深的厭惡,自然對初一沒有好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