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他也早就知道了。
也許不知道,但是今天過后也能猜出七八分。
他說這番話到底有幾分真心呢?
這樣的念頭一出把我自己都驚出一身冷汗。
我竟然會如此懷疑楊京,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朋友,相戀五年感情融洽的男朋友。
他沒有做錯任何事。
論根究底,我不信任的也不是他。
我不信任的只是我自己。
是我看人評事的眼光。
是我相信自己能夠被愛的能力。
如果我的父母、我的血緣至親都不愛我。
我要如何敢指望、相信這世上會有人愛我,不問利益,無關前程,只是單純的在意我,喜歡我。
那日之后,我爸果然幾次給我電話,拐彎抹角提起***不開的事。
提起我媽的身體依然不好。
提起今年生意不好做的惆悵和焦慮。
我輕言細語地安撫他,勸解他。
卻也不接他的話茬。
最后一次,他終于咬牙開口,「餅餅,你那里有沒有多余的資金,先借給爸爸周轉一下。」
我轉著搖椅,輕笑,「爸爸你需要多少?」
他斟酌了一下說,「五百萬。」
「哥哥那邊怎么說?」
「你哥借著貸款已經給我籌了七百萬,我還差五百萬。」大概是由于心虛,他說的又快又急。
我心里在不斷尖叫,「騙子,騙子!」
面上卻越發淡定。
我爸久久等不到我的回答,焦躁又期望,叫著我的名字催促道,「餅餅,你有嗎?」
「沒有爸爸,一分都沒有。」
他愣住了,「那二百萬呢」
「花掉了。」
那邊用力掛斷了電話。
十分鐘后,我哥把電話打到我這里來,罵我冷血無情,袖手旁觀。
他說爸爸讓我氣的心臟病差點犯了。
我好修養地等著他罵完,毫不打斷。
他終于罵到無話可說,氣力盡失地責問我,「你怎么不說話,理虧了嗎?」
「哥,舍得孩子沒套著狼的感覺還不錯吧?」
「平白得了兩百萬,我很開心。謝謝哥,謝謝爸爸,謝謝媽媽。為了兩老的健康,我就不親自致謝了,麻煩哥哥轉達一下。」
電話掛了。
我笑的前仰后合。
然而笑著笑著,就流出了眼淚。
我告訴自己。
我不難過。
這是勝利的淚水,我只是不知道,勝利原來也會這么苦澀而已。
他們當然不肯放棄。
當初給我的銀行卡是以我爸的名義辦的,所以他跑到銀行去掛失,企圖用這種方式找回他的錢。
但是失敗了。
因為錢早已被我轉移了。
而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當然是我被叫回家,三堂會審時,他們自己說出來的。
他們呵斥我,命令我,至少要把那原來的兩百萬還給她們。
我爸媽義正言辭說道,「我的錢,我有資格自由分配,我想給誰就給誰,你管不著。」
我笑著點頭,「今天你們要是把我的一千萬騙到手了,會因為我罵你們求你們還給我嗎?」
「爸媽,哥,咱們各憑本事,別這么輸不起,太有失風度。」
我爸怒急,揚手惡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
而我明明可以躲開,卻沒有。
很痛,但是我現在是多么需要這種疼痛,祛除我的圣母病和傻叉式的內疚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