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字黑字無聲地傾訴了一切。
那是何等駭人的字眼,如同麥芒般刺入了顧寒聲的雙眼。
他一時間竟被沖昏了頭腦,不由得向后倒退了幾步。
片刻后,顧寒聲不顧路人鄙夷的目光,發出一陣凄厲的哀嚎。
縱然世事已成定局,他卻還是一個踉蹌,復而不可置信的斜睨向我:
“荒謬!你我明明早已約定好,你何必如此詛咒我們的孩子!”
我并未接話,對他如今可笑又可悲的面目不屑一顧。
他不理會仍舊虛弱的我,繼續暴怒道:
“你身為人母,怎么做的出這樣狠毒的事情!”
此時的我除了蔑笑一時卻不知道那他如何是好:
“一百次了,天衣無縫的謊言也要被說穿了吧?”
顧寒聲寧可惡意揣測我的用心,卻還是不愿相信眼前的事實。
我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
“其實我們的孩子,早在你第一百次的冷言后就離世了。”
他還沒有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
甚至連他的死亡都要被自己的父親猜忌懷疑。
也好吧,這惡濁的塵世又何必留戀。
我的眼中再不起波瀾,一股不可名狀的情緒攀上我的心頭。
顧寒聲面色慘白,千言萬語阻塞在喉頭。
此時的沈依依慌亂地在我二人之間嘴唇打著顫。
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是啊,勝券在握的她又怎么愿意相信我在顧寒聲的心中竟然還有一席之地。
“南笙姐,如今我與寒聲的婚禮在即,你可不要拿這種事開玩笑啊。”
我走上前,忿忿道:
“我可不會拿生死之事開玩笑。”
“好了!”
顧寒聲厲聲喝道,卻又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空氣似乎也隨之凝滯。
我不以為意,倒要看看她還要如何做戲。
沈依依輕聲道:
“寒聲,事已至此,再傷心也無益。不如還是……”
如此一句簡直就是火上澆油。
顧寒聲揚臂將糾纏不休沈依依甩開。
這算什么,如此種種于從前的我而言實在是平常。
我竟也能隱忍到今日。
沈依依不知怎得,被顧寒聲略攘了一下后,登時渾身抽搐,應聲倒地。
我對此無動于衷。
多么拙劣的把戲,可偏偏就有人相信。
眼見沈依依倒地不起,顧寒聲也無法,將她抱起身來。
“南笙,從前是我太固執己見了,沒有顧及你的感受。”
我眼看著自己的愛人,不,從前的愛人抱著他的青梅。
“這個‘從前’未免也太久了,難為你還記著。”
“你一定要等著我,咱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現在想起來聊一聊了?
我就是這樣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嗎?
“離婚這件事你已經聊過一百次了,如今你得償所愿,我看沒什么可聊。”
“可是……”xx
“比起我,你還是先帶她就醫吧,你的未婚妻現在可還昏厥不起呢。”
說罷我便轉身離去,留下一地顧寒聲口中的“從前”。
什么癡男怨女,才子佳人,都是哄小孩的玩笑。
那股攀上我心中的情緒我漸漸看清了。
再不被允許踐踏的自尊心上明晃晃地刻著幾個字:
當斷則斷。
醫院中常年浸著消毒水的味道。
在這個無時無刻不上演著生死離別的地方,似乎一切都將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