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大伯舉著手機(jī),一動(dòng)不動(dòng)。
這巨大的信息量讓他腦袋直接宕機(jī)了。
我不緊不慢從他手里接過電話。
“喂,李長青先生,請(qǐng)問你找我有何貴干呢?”
他一下就被點(diǎn)燃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放房間里那些欠條呢?怎么沒了!”
我裝傻充愣,
“啥?你說啥?我一小孩子懂什么欠條,啥玩意呀?”
他被我氣得無言以對(duì),
隔著屏幕我都聽見了他緊咬后槽牙那咯吱咯吱的聲音。
瞧瞧。
急得不行了。
“你少他媽給我來這套!我明明記得就放你那破通知書邊上了,不是你拿了還能是誰拿了?”
“敗家玩意,知不知道那玩意有多重要?拿它跟我開玩笑,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他嗓門很大,像連珠炮一樣轟炸著我的耳朵,
我不由得將手機(jī)拿遠(yuǎn)了些。
“李長青同志,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別急,這里是醫(yī)院,你這么吵吵,大家還怎么休息?”
“還有,你不是一家之主嗎?連這么點(diǎn)小東西都管不住?”
聽筒里,他沉默了。
我媽立馬搶過手機(jī)說,
“圓圓,別開玩笑了,是不是你把欠條藏起來了?”
快拿出來,要不咱們家就完蛋了!
“媽知道你爸燒你通知書,你心里有氣,可他是喝多了,又不是故意的。”
她好聲好氣地打起了感情牌,還以為我不知道我爸是故意的。
我告訴她,
“我可沒藏,這不關(guān)我……”
話沒說完我爸就破口大罵了起來。
“放屁!臭***,不是你還有誰?!我都喝醉酒了,你跟我計(jì)較什么?怎么生了你這么個(gè)爛心眼的貨!”
這句話,響徹病房,
大伯立馬冷著臉要回了手機(jī),
“李長青,把你這張臭嘴放干凈一點(diǎn),要不我就替咱媽抽你!”
他沖我點(diǎn)點(diǎn)頭,示意我慢慢講,
于是我便告訴他們,是我爸自己前些天喝完酒讓我把欠條換到信封里去,說這樣保險(xiǎn)一點(diǎn)。
“我照做了,昨晚你們剛給燒了,關(guān)我屁事?”
我爸聽罷一臉疑惑,
“有嗎?”
我捂嘴偷笑,
當(dāng)然沒有。
可他這個(gè)酒蒙子,一周七天都不清醒,自己都懷疑自己。
“不是你這酒鬼還有誰?!哎喲,自作孽不可活啊!”
電話那頭,我媽立馬放聲大哭了起來,
“好啊!要你再喝啊,這下好了吧,完了,全都完了!”
我爸強(qiáng)裝鎮(zhèn)定:
“怪我?這怎么能怪我呢!我那是喝了酒...李老板會(huì)體諒我..的吧?”
“沒事,一定沒事的!王圓圓,你趕快給我滾回來!”
他一遍遍地催趕緊我回家,說全家一起想辦法。
可我知道,他嘴上說的想辦法,多半就是要我背鍋。
“李先生,你還沒醒酒是不?我現(xiàn)在在醫(yī)院照顧我大伯,你要我往哪滾?”
他又愣了愣,罵我:
“王圓圓,反了你是不?還李先生,跟誰倆呢?老子可是你爹!你爹喊你回家!”
我嗤笑,
“喲,現(xiàn)在又我爹我家了,昨天是誰要我滾出來的忘了嗎?”
“李長青,我忍你很久了,你這種人壓根不配為人父!喊你李先生是我有禮貌,要不你以為你配?”
說罷,我長舒了一口氣,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跟他撕破臉。
他接受不能,于是惡狠狠地威脅我:
“好好好!李圓圓,你真以為你能耐了?從今天開始老子一分錢也不給你,看看還有誰幫你,誰供你上大學(xué)。”
可后半句話我都還沒聽見,大伯就搶過手機(jī)說,
“我?guī)停夜!?/p>
然后,他就毫不猶豫地掛掉了電話,
鄰床的病友紛紛鼓起了掌,都夸大伯是個(gè)真男人,還勸我說千萬別再回家,好好跟著大伯去讀大學(xué),脫離原生家庭的束縛。
在大伯堅(jiān)定的目光中,所有人都以為故事就這么結(jié)束了。
可殊不知。
我給他們倆安排的報(bào)應(yīng)才剛剛開始。
收債的劉老板還沒來家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