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濃，庭院中的露草上掛著露珠。
墨玉河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他又仔細(xì)核對了一遍，2023年1月14日。
就是陰歷二零二二壬寅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分毫不差。
“這不可能……這怎么可能！”
墨玉河高大的身體狠狠晃了晃，差點(diǎn)栽倒在地上。
他猩紅著眼，強(qiáng)撐著想要起身。
可跪了一晚上，膝蓋以下已經(jīng)毫無知覺。
墨玉河用手支撐著膝蓋，咬著牙站起身，跌得撞撞的要攔住他們，不讓他們離開墨家。
可到了門口，還是被黑袍弟子攔住。
“墨總，舒沫師叔已經(jīng)歸觀，請你止步?！?p>
墨玉河勉強(qiáng)扶著門才能站直，冷峻的臉上滿是驚慌：“什么歸觀，她人呢？你們弄個牌位干什么？”
當(dāng)然是因?yàn)榻婺呀?jīng)歸觀守山，而她在俗世中的身份需要“死亡”，他們才會到墨家來走這一遭。
但黑袍弟子滿臉漠然，根本不想理會他，也不想告訴他實(shí)話。
墨玉河捏著門的指骨發(fā)白，只能看著他們開車離去。
只留下一個墨玉河亡妻的牌位。
墨玉河死死的盯著那牌位，扶著門框的指骨發(fā)白：“張?zhí)鞄熣f過她會長命百歲，你們一定是騙我的！”
似乎是這套說辭說服了自己，他嗤笑一聲：“玄機(jī)，你為了騙我真的煞費(fèi)苦心，我不會信的。”
玄機(jī)，是江舒沫的同門師兄，也是剛剛接江舒沫排位離開的人。
說著，墨玉河抬手撤下臥室門口的挽聯(lián)。3
“你們怎么敢給舒沫辦葬禮？！”
他一向沉穩(wěn)、冷峻，站在那里周身氣勢不怒自威，從沒像今天一樣失態(tài)過。
墨玉河想了想，即刻開車朝著天清觀立于紅塵中的外觀去了。
剛到門口。
玄機(jī)看見墨玉河，就轉(zhuǎn)過身，冷聲給守門的弟子下令：“關(guān)門吧，我不想見到這個人?！?p>
下一秒，墨玉河森然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今天我要是見不到舒沫，明天我就會帶人來鏟平天清觀！”
風(fēng)雪簌簌，寒風(fēng)如刀刮來。
淚才剛劃出眼角，就會被凍的凝固在長睫上。
他不相信江舒沫會死。
墨玉河紅著眼繼續(xù)威脅：“從觀門到后院，我會一點(diǎn)點(diǎn)拆除，直到舒沫愿意出來見我為止?！?p>
玄機(jī)腳步未停，冷冰冰丟下兩個字：“關(guān)門。”
守門黑袍弟子對視一眼，走到墨玉河面前伸出手：“請吧?！?p>
墨玉河漆黑的瞳孔中閃過無措：“為什么你們不在乎？”
“為什么我都說要鏟掉天清觀你們還是不在乎，舒沫不可能會不在乎天清觀，難道她……”
后面幾個字，他始終無法說出口。
懷疑像一雙大手，將心撕開一個裂縫。
他不敢相信江舒沫死了。
守門的黑袍弟子實(shí)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催促：“別擾了舒沫師叔的清凈?！?p>
墨玉河僵在原地，遲遲回不過神來。
雪下了他一身，心口和四肢百骸都被凍的發(fā)寒。
以往的樁樁件件如潮水般涌上來。
“墨玉河，讓阮酥的孩子生下來是違背天道，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我也會死……”
“那你就篤定我會活到那個時(shí)候？”
“對不起，這個孩子，我真的無能為力。”
“那是不是要我給那個孩子換命你才滿意??？”
……
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回憶和寒風(fēng)如刀，寸寸割開墨玉河的肌膚，一刀刀劃開他的心。
他眼眶一紅，淚水一滴滴砸在雪地里，將腳下的泥地砸出一個小坑。
守門的黑袍弟子不知道墨玉河在想什么，為什么固執(zhí)的不肯走。
他無奈嘆息一聲，再次出聲催促：“請離開吧?！?p>
墨玉河的心口被各式各樣的情緒沖撞著，他高大的身軀顫了顫，忽然眼前發(fā)黑。
接著在守門弟子震驚的目光中，陡然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
恍惚間，墨玉河做了很長一個夢。
夢里，他回到背牛頂被大雪封山的那年。
他頂著漫天的風(fēng)雪，靠著一腔毅力走到天清觀前。
天清觀觀門前，江舒沫一身白色長袍，眉若遠(yuǎn)山，人面桃花，整個人宛若謫仙，含著笑站在那里等他。
他剛忙從懷中拿住墨家的傳家寶，往她的手上套：“舒沫，我來娶你了?！?p>
不想下一秒，卻聽見江舒沫堅(jiān)定的拒絕：“不用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