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沫回了家。
別墅也仿佛覺察到了他們的感情變化,變得冷冷清清,毫無暖意。
江舒沫沒有感傷,只是從衣柜最深處,找出了自己的長袍。
她洗澡凈手,換上長袍,又回到正廳,對著正中間的三清神像上香,虔誠跪下。
她自小被父母拋棄,是師父撿了她,把她帶回觀中撫養,悉心教導。
她這條命,就算要給,也要還給師父,而不是阮酥的孩子。
江舒沫三叩頭后,靜心開始準備符咒和墨玉河做最后的了結。
一切忙完后,她就盤腿***在客廳中,等著墨玉河回來。
晚上12點,墨玉河回來了。
他一進門,就看見江舒沫穿著白色道袍,夜風從窗口吹進來時,她的長袍飄揚而起。
四目相對時。
江舒沫的眼里更是一片薄涼,空得嚇人。
墨玉河突然有一種,江舒沫好像馬上就要離開的感覺。
他心頭猛然跳了跳,喉結急促滾動:“我記得你好久不穿道袍了,今天怎么又換上了?”
江舒沫避而不答,伸出兩指將桌上的薄紙,往墨玉河那邊推了推:“珠寶、股份、房子、錢,我都不要,你簽了吧。”
墨玉河垂眸掃了眼,心被那文件上的離婚協議四個字狠狠刺了一刀。
情緒在心口翻涌,他強行按下:“我不同意,舒沫……”
江舒沫從沒想過。
有一天,墨玉河深情款款的模樣,在她看來竟然會變得這樣陌生和面目可憎。
“你還打算演下去嗎?你和阮酥的關系,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墨玉河,這些真相我早就知道,我不想和你吵,也不想和你鬧,只想離婚。”
墨玉河臉上的表情終于寸寸龜裂。
他臉色蒼白,驚慌地握住江舒沫的手:“不是的,舒沫,老婆,你聽我解釋!”
“我這么做,都是為了我們啊!”
“你一直沒有孩子,雖然我不在意,但墨氏總要有人繼承,我不愛阮酥,我只愛你。”
“我向你保證,這個孩子生下來我立刻抱回來給你養,以后他就是你的親生孩子,他永遠只有你這一個媽媽!”
“舒沫,你相信我好不好?”
看江舒沫不為所動,墨玉河拽著她直直走到三清神像前。
“我可以向神像發誓,我墨玉河只愛江舒沫!”
江舒沫聽著,依稀想起,好像曾經他也是這樣,拉著她到三清神像面前,虔誠下跪。
“祖師爺在上,我墨玉河絕不會背叛舒沫,如違誓言,就讓我家財散盡,惶惶而終!”
她心口微微脹痛一瞬,再仔細去想,卻什么都想不起了。
江舒沫抽回手,在墨玉河錯愕的目光中,從口袋里掏出一枚符咒。
“讓阮酥隨身戴著它,或許能保她一次。”
墨玉河心中還是一喜,伸手正要去接。
不想下一秒,江舒沫卻收回手:“只要你簽字離婚,我就把符咒給你。”
墨玉河臉色驟然變了:“你威脅我?”
江舒沫不置可否。
歸山的日期越來越近,她只希望能盡快了結和墨玉河之間的因果。
她拿起離婚協議,遞到墨玉河面前。
眼見著他伸手來接,她松了一口氣。
不想下一秒,“刺啦”一聲,墨玉河直接將離婚協議撕成兩半,扔在空中。
“江舒沫,要么你死,要么我死,否則我們永遠不可能離婚!”
緊接著,他伸手抓住江舒沫的手,掰開手指,拿走里面的符咒。
“舒沫,我也是為了讓我們有一個孩子,我相信你會理解我。”
扔下這句話,墨玉河就走了。
江舒沫站在原地,指尖被掰開的痛,隱隱約約傳入心口。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須誓言……
她佇立許久,才回了房。
距離離開只剩下3天時,江舒沫出門去了特殊管理局。
一見到主任,她就表明身份,說明來意:“主任,我想要銷戶,注銷江舒沫這個俗世身份。”
像她們這樣的修行之人,有很多都會選擇注銷身份來脫離。
主任并不意外,只提醒了一句:“你想好了?身份一旦注銷,江舒沫這個人將徹底消失,你的戶口,你的身份都將被定義為‘無’。”
“我想好了。”江舒沫脫口而出,沒有半分遲疑。
既然墨玉河不同意離婚。
那么她就讓俗世再無江舒沫,只剩天清觀的舒沫修士。
主任見狀也不再勸,開了份證明給江舒沫,就讓人去戶籍處辦理。
一個小時后,江舒沫從戶籍處走出來。
手里銷戶證明上的紅色蓋章,就像是一只大手,挪開了壓在她心中的巨石。
自從嫁給墨玉河以來,她從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輕松。
只等歸山日期一到,她就能走了。
江舒沫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收好銷戶證明,回了家。
她沒什么要帶走的,只需要處理到與自己用過的,有羈絆的東西。
床單被褥什么的,也都交代了保姆,等她離開,保姆就全部換上新的就行。
而墨玉河……在他們吵了一架之后,他就再沒回來過。
江舒沫掐指算了算,卦象顯示,她與墨玉河,還有最后一面要見。
果然,離開的前一晚,墨玉河回來了。
看到他,江舒沫有一瞬間的茫然。
好半天才想起,他們結了婚,他是自己的丈夫。
想到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江舒沫心里卻沒有了那時的起伏跌宕,只剩下平靜和陌生。
墨玉河也特別淡然,他像從未和江舒沫爭吵過一樣,張開手臂就要抱她。
“老婆,你別生氣了。”
江舒沫后退一步避開。
墨玉河臉上的溫柔笑意一僵,但很快就恢復了柔情。
“對了,你的銀行卡是怎么回事?這兩天我一直給你轉賬卻都顯示失敗。”
“打電話去銀行查,他們居然說,從來沒有你這么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