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紗!”他壓抑著聲音驚呼,手中的誘餌已經朝著喪尸身后拋去,他壓著寧紗的肩膀,出血量卻僅僅減少了幾分。
“快走……你快走!”她臉色煞白,完好的右手使勁拽住了端木的衣袖,她已經慌了神,也已經忘記了自己應該做的事。
“等會……我能把你帶回去的……等會……”
他屏氣凝神,注意力已經放在了面前的房間中央,那只明顯變異的喪尸追著誘餌跑出了幾十米,利爪在空中揮舞,帶起了一片食物的殘渣。
“這里一定不止這一只喪尸……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將地面舔食干凈!因為個體夠強!外界的喪尸才不敢進來!你快走啊!”
她再一次出聲呵斥,并用僅存的右手卸下了背包,這是他們還能帶走的全部食物。
“相信我……相信我們的成果……你不一定會感染的……”端木嘆息了一聲,他注意到,遠處的變異體已經回過了神。他解開第三個誘餌的開關,向更遠處拋去,香水在夜晚中勉強蓋住了鮮血的余腥。此刻的兩人,在不發出明顯噪音的情況下,他們便隱藏到了幕布之后。
寧紗的手臂受了很嚴重的傷,她不可能在喪尸反應過來之前離開這里……
他看著那高大的身體,心中有一絲想法漸漸浮現,它的身體需要龐大的能源支撐,否則它的行動與速度不可能怎么敏捷,作為能源的原點,它的心臟一定更加脆弱。
為了提供更多的動力,它不可能在心臟周圍長有器官,因為那些種類繁多的內臟擠兌了心臟跳動的空間,也壓縮了心臟存放的距離,這就意味著,它的心臟與人類相比防御更低。
力量越大,心臟就越大。心臟越大,就意味著可攻擊的目標更明顯。
他看著喪尸胸口處閃耀的紅光,心中有一絲絲想法扎根生長。
他拽起了身旁的勾索,在地上不斷纏繞,他拿出了背包里的最后一個誘餌,放在繩索后方,他又從身旁拆封了幾把接近三十厘米的刀具,一切……都準備好了。
越簡單的陷阱對喪尸而言就越好用,簡單的絆線往往比一大堆機簧技巧更頂。
就像現在這樣。
他后退了兩步,手中的誘餌已經在夜晚中作響,前一個誘餌被利爪摧毀得連渣都不剩,僅憑借著余香吸引著它的目光,而現在第二個誘餌已經開始生效,它也就很自然的轉移了目標。
勾索的生效如期而至,繃緊的韁繩彈掉了數十塊天臺的紅磚,那銳利的餐刀命中了它的心臟,在死亡前的最后幾十秒里,它朝著身邊一切能被攻擊的物體攻擊,撕咬著一切能被破壞的一切。
樓層的樓板被打穿了一層,混泥土已經落到了下層地面,鋼筋托著它龐大的身軀,下層的燈光已經照到了這層的頂棚。
端木嘆息了一聲,冷汗順著臉頰流濕了衣領,他顫顫巍巍的靠到喪尸身旁,血紅色的胸口不見一滴血液外露。
他有些好奇,他拼命的翻動了它的尸體,餐刀開的豁口還能見到明顯的肌肉,那是組成心臟的集群。
他拔出餐刀,捧起背包里的針管狠狠向下戳去,他用力的扎著拔著,拼盡全力才從心臟中取出小半管的血液。
他將那液體隔了層薄膜便放入口袋當中,手中不斷翻找著之前撒落一地的道具,在這里,有他們初次嘗試做出來的疫苗。
他找了一會,在一包食物底下找到了微微變形的金屬罐頭,他拿出干凈的針管抽干藥劑,回到寧紗的身旁為她注入身體當中。
“你感覺怎么樣?”他有些著急的問。
“不咋地……”她嘆了一聲,臉上強打著露出微笑,繼續說道:“我能感覺到失血過多帶來的眩暈……或許還有病毒發作帶來的麻痹吧……我已經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了……”
她躺到天臺邊上,空閑出來的右手不斷的戳著自己傷口處的肌肉,她按壓著傷口,卻不見臉上有一絲異樣表現出來,她嘆了一聲,向端木說道:“拿武器吧……我感染了。”
“你……”他猶豫了一會,卻不見有任何動靜。
“去拿吧……你難道還要表演一下生離死別的戲碼嗎?最后還得等著變成喪尸的我把你也咬了?”她笑了兩聲,嘴中開始了不斷的咳嗽。
她展示著斷裂處的傷口,鮮血已經不在外流,不斷生長的表皮與肌肉包裹住了斷裂的骨頭,她笑了一聲,將自己脖子上的掛飾向著端木丟了出去。
“記得啊……要連帶著我們的份一起活著?!?/p>
……
兩周后。
……
“咳……咳……好臭……什么東西的味道,好臭啊……”
他揮舞著雙手,企圖散去環繞在鼻尖的氣息。
“什么東西爛掉了……好臭啊……”他聞著這股異味胸中不斷泛嘔,他強忍著反感與困意睜開了眼睛,眼前的景象頓時讓他睡意全無。
他看著自己身上滿身的血污、自己腚下坐著的一大灘尸體殘削,他慌忙起身離開,卻發現那氣味依舊濃烈。他擦了擦嘴巴,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與嘴角占滿了腐爛的液體。
他向身旁看去,捆綁著自己的幾十條皮帶斷裂在旁,關押著喪尸的大門向一旁敞開,那自己身下的……
強忍的反感在此刻爆發,他向著身旁不同作嘔,卻只能吐出一些胃里的膽汁。
他看著腳下仍然帶有牙印的骨頭怎會不知發生了什么,但在反感之余……自己為什么會這樣做。
自己又“是”什么。
他一瘸一拐的走向廁所,清水洗凈了身上的臭味,他看向鏡子中的自己,眼睛沒有發生結晶化,自己的牙齒……還是那么整齊。
“那我發生了什么?”他帶著一絲荒唐在問。
“難道我做了這么多,結局就是我在失去記憶這段時間內吃了個人?不……等等……病毒通過血液傳播……但我此刻明顯沒有感染的跡象。病毒在我體內共存了?還是我的疫苗成功了。”
他有些興奮的在想,卻沒發現自己的右眼開始亮起了血紅色的熒光。
“我得去抽點血看看……對了!錄音筆,希望錄音筆還在工作?!?/p>
他一路小跑回到房間,可剛一聞見那滿屋子的異臭,他便止不住的作嘔。他強壓下心中的異樣,催眠式的安撫自己:不……這段時間里什么都沒發生,只是喪尸突然死掉了而已。
他閉著雙眼打開了許久未開的門窗,清水沖去了地面上殘留的血跡,他看著沖走的肢體忍不住在想:對不起了學姐……死了都沒給你一個安寧。
他散去氣味后沒再繼續多想,實驗臺上的儀器已經準備就緒,他翻出干凈的針管,提取出了自己的血液,顯微鏡下的血液沒有異常,他知道,被感染的鮮血有很明顯的差別,紅細胞數量幾乎為零,畢竟喪尸用不著喘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圓潤光滑的未知細胞,那種細胞取代了感染者體內的紅細胞地位,但此刻自己的身體里并沒有。
他有些詫異的握了握指尖,最明顯的差別沒有出現……難道自己感染失敗了?
“不……再檢測一下有沒有抗體。”
他鑼鼓喧天的繼續進行,一項項測試緊接著繼續,但結局都是沒有。
他體內沒有一絲感染的痕跡,也沒留下一點合成出來的抗體。他還是一個初次與病毒接觸到人類,反常到違反常識。
他緊接著又想起了自己口袋中的錄音筆,他回到沙發邊上,錄音筆落在了角落一旁。
他按亮了錄音筆的屏幕,電量只剩下百分之三十。
“不對勁……我記得這根筆的電池可以開機半個月的呀……”
他嘟囔一聲,卻也沒太在意,他略過了先前錄制的實驗過程,快進到了注射開始的那一瞬間。
自己的哀嚎回蕩在整個房間,喘息聲伴隨著嘶吼不斷出現,再接下來便是聲聲斷裂的皮帶,再接下來……卻是一聲清脆的金屬斷裂響聲。
“是鎖頭?”他有些詫異的想,也已經走到了鐵門邊上。
是,確實是他們鎖著房門的枷鎖。
他又一次呢喃著說道:“看來我在失去意識到那段時間里……力量明顯上升了好多。”
而應征這句話的證據,便是斷成了兩半的枷鎖,鎖芯呈撕裂狀,看起來是用手撕開的……
他繼續聽著錄音,在枷鎖破壞后,房間里出現了久違的安寧,但安寧沒有持續太久,嘶啞的吼聲交替出現,就像是兩頭喪尸在交流,他有些不可思議的在想。
嘶吼聲過不了片刻,房間中便響起了骨頭斷裂的響聲,聽到這里,他已經知道了后面錄下的內容。
他閉上雙眼,不忍再繼續聽完,但他不能再次停住,或許轉機就在接下來……
接下來,他聽到了此生難忘的聲音。
“實驗……成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