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爆雨一直持續了五天,阿酒的房子在雨下到第三個晚上倒塌了下來,三間倒了一間半,幸虧阿酒睡的那間屋漏水太嚴重,那晚阿酒帶著弟弟們擠到了另一個房間,要不他們全壓在了墻底。后來那兩晚,阿酒都是心驚膽戰的度過,就怕一個萬一,連這一間屋才最倒了下來。
“阿爹,怎么辦?”雨是停了,可是他們也沒有了容身之處。
姜老二的眉頭皺得高高的,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溫飽問題還沒有解決,房屋又倒了。
“爹,要不我們重新建幾間吧?!卑⒕茟牙镞€有二十兩銀子,這是謝公子借給她剩下的,土磚房的話還是能建幾間吧。
“我們沒有錢。”姜老二嘆著氣說道。
“阿爹,要不你去跟阿奶借借?!卑⒕圃囂降膯柕馈?/p>
本來她想說就用懷里的錢,但是想著他們剛剛分家,周氏一共就分一兩銀子給他們,才過這些日子,他們就有錢建新屋,只怕到時又有是非。
姜老二沉思了一會,轉身朝外面走去,正是朝姜家老宅的路。
阿酒看著他那微微有些彎曲的背影,明明才三十幾歲,看起來卻像是四五十了,心里難受的很,對他這次去借銀子,并不抱著希望。
果然,沒過一會,姜老二就回來,垂頭喪氣,甚至不敢抬起頭來看阿酒,看來是肯定沒有借到銀子,可能還挨了一頓罵。
阿酒對這們的結果倒是沒有多少意外,只是看著姜老二的樣子,到底很是心疼他“阿爹,既然阿奶不借,我們再想想辦法,要不就用謝公子借給我們的銀子吧?!?/p>
“不行,那銀子是你要用來釀酒的,不能動。”誰知道一向說話慢吞的姜老二一口就否定了她的提議。
阿酒有些驚訝的看著他,沒有想到他的反應這么大。
“等我們把酒給他們送去,到時再還就可以了。”阿酒耐心的說道。
姜老二卻搖了搖頭“這你不要管了,那銀子不能動?!?/p>
說完他咬咬牙又朝外面走去了,阿酒無奈的搖搖頭,把酒坊打掃出來,在沒有建好新房之前,只能在這里弄飯了,甚至要住在里面。阿酒熬了一鍋粥,眼看著天色已經暗了,卻還是不見姜老二,心中不由得有些急,卻對周氏更加恨了,怎么就有這樣狠心偏心的娘。
在阿酒的焦急等待中,姜老二終于出現在她的視線中,這次他的臉上終于有了一些笑容。
“阿酒,村長答應借十兩銀子給我們,我們先建三間,等以后有錢了再建。”姜老二迫不及待的說道。
阿酒聽了露出了笑臉,十兩銀子不多,想來阿爹說的三間是泥坯房,這跟她預想的有點不一樣,看來只等以后賺到錢了再建了。
第二天,阿酒家竟來了好幾個村人,他們都是跟姜老二關系不錯的,看著那倒了的房子都是搖了搖頭,然后就你一兩,他一兩的塞進姜老二的懷里。
“這是我們借給你的,你拿去建幾間好的房子吧?!彼麄冋f完就離開了,只留下站在那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姜老二。
阿酒正整理東西,只見周氏沖了進來,不耐的叫道“臭丫頭,你爹呢?”
姜老二聽到她的聲音,停下手中的事,走了過來“娘,你來了。”
周氏冷眼看著姜老二“你不是要建屋嗎,這里有十兩銀子,你拿去。”
姜老二聽了驚喜的抬起了頭,不明白她怎么改變主意了,竟然肯借錢給自己了。
“阿釀就交給你妹帶著吧,這樣少一個人吃飯,也少花點錢。”周氏說道。
姜老二的臉上的喜意一下就凝結了,那臉漲成了鐵青色。
“我自己的孩子自己養,你的銀子我不要。”過了半響,姜老二憤怒的叫道。
“姜老二,你看看你現在這樣能養大孩子嗎?住沒住的,吃沒吃的,穿沒穿的?!敝苁蠀s似乎沒有看到他的憤怒說道。
“阿奶,我家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阿釀是我弟弟,阿爹跟我會把他養大的?!卑⒕普f道。
“一個賠錢貨,我跟你爹說話,哪有你插話的地方,給我滾?!敝苁峡粗沼行┎煌陌⒕?,想也沒想,狠狠的揮起手就朝阿酒打過去。
阿酒呆住了,根本沒有想到她會出手打人。
“啪”清脆的一聲,讓阿酒清醒了過來,只見姜老二的臉上明顯的四只手指印。
阿酒一陣后怕,周氏這是用了多大的力,要是這一巴掌落在自己的身上,她都不敢想。
姜老二冷冷的看著周氏,如果說以前還抱著一些幻想,那么這一巴掌把那些幻想全部都打掉了。
周氏臉上也閃過一絲不自然,特別是看到姜老二的眼神,很是心驚。
“這是阿酒小娘子嗎?”門外的聲音打破了這緊張的氣氛,周氏撥腿就朝外面走了,甚至都沒有看是誰在門口。
這像是謝家掌柜的聲音,他怎么來了,阿酒忙答道“是我家?!?/p>
“終于找到你家了。”掌柜的走了進來,卻感覺來的似乎不是時候。
“掌柜的找我有事嗎?”阿酒問道。
錢掌柜的快速的看了一眼這院子,只見里面一片狼藉,都沒有落腳的地方了,看來他們家真是窮呀。
“沒事,沒事,我就來看看,小娘子的酒準備得怎么樣了?”掌柜搖了搖說道。
“這些天釀了十五壇,只是剛巧碰到下雨,也就沒有送出去?!卑⒕茙е乒竦膩淼骄平牙?,指著那一排酒說道。
“好好,我家的馬車在外面,這些就由我帶回去好了?!闭乒竦臐M意的看著那酒,笑著說道。
“麻煩掌柜的,只是掌柜的也看到了我家的情況,只怕再次出酒要過些時候了?!卑⒕普f道。
“小娘子,我家公子可交待了,請你盡快釀酒,那客戶摧得急,你家的情況這樣,你更應該多釀些好賺些錢?!闭乒竦囊宦牥⒕七@樣說,有些急了。
阿酒聽了他的話,再看看家里的樣子,也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只是白天釀酒是不行了,只能晚上來了。
“那行,我明白了,我會盡量多釀些。”阿酒點頭道。
錢掌柜的從懷里拿出幾錠銀子“小娘子,這是這次的酒錢,你收好?!?/p>
“這,我還欠著的錢呢?!卑⒕茮]有想到掌柜的會又付錢,有些忐忑的說道。
“拿著吧,那是借給你的,等有錢了再還,先拿去應急吧。”掌柜的把銀子塞進她的懷里,然后駕著馬車離開了。
李氏從遠處看到姜老二家外面停著一輛馬車,忙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卻沒有想到等她過來,那馬車已經離開了,只有阿酒站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
“臭丫頭,剛剛那馬車是誰的呀?”李氏毫不客氣的問道。
阿酒聽到她的聲音,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就準備離開,李氏卻是不放過她“阿酒你這死丫頭,啞巴了,跟你說呢?!?/p>
“那是鎮上謝家酒肆的掌柜,怎么大伯母找他有事?”阿酒不耐的說道。
李氏聽說是謝家的馬車,忙問道“他來找你什么事?”
“當然是來問酒的事嘍,難道大伯母對釀酒也有興趣?”阿酒不耐的說了句就朝院子里面走去。
李氏聽了心一動,難道姜老二他們還準備以后釀酒?難道姜老二把姜老爹釀酒的技術學到手了?可是以前可沒有聽他說過呀?這可要回去說過婆婆聽。
阿酒回到家里,把那銀錢藏了起來,準備勸姜老二既然要建房子就干脆建好些,反正村里人都知道他們跟村長家借了錢,而別家也都借了,至于借了多少都是不知道。
姜老二考慮了下,點頭同意道“那就建四間土磚房,蓋上瓦,把酒坊也翻新一下,方便你釀酒。”
家里的情況根本不能等,姜老二馬上就去村長說了情況,回來就開始準備,請人,上山弄樹,還有買磚頭,姜老二忙得根本沒有時間休息。
阿酒也沒有空閑的時間,整理東西,做飯弄飯,還要準備晚上蒸溜酒,幸虧村里的得閑的人都熱心的過來幫忙。幾天下來,終于把地基整理出來了。
建房子姜老二請了村里的師傅,都知道他家的情況,每天做事都來得很早,干活也是很快,姜五嬸跟村里的棗花嫂也抽空過來幫著做飯。
阿酒見除了那幾個師傅,村里的人過來幫忙都是不要工錢的,她心里很是過意不去,只得在伙食上下工夫,每天都做好幾個菜,買些肥肉回來,炒上村里人送來的干菜,用骨頭煲上一些蘿卜湯,飯也煮上干飯,盡量讓他們吃飽。
“丫頭,手里頭的錢不多了吧,這里有兩兩銀子,你先拿去用著。”姜五嬸又給她送來一藍子青菜,從藍子里拿出一個荷包“這是你嬸嬸托我帶來的,你收好?!?/p>
阿酒沒有推卻,默默的把這些銀錢收好,這些雪中送炭的情她一一都記在心中,總會有一天她會還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