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她緊繃的背才松懈下來。
上輩子。
所有人都覺得,她一個高中生,能嫁給蘇言光這個東部戰區野戰營的營長,是天大的福氣。
卻沒人知道,她黎南初也曾考上過大學。
是和蘇言光領證的時候,他單膝跪地承諾她:“南初,如果你去讀大學,家里就沒人照顧了。”
“我會養你,我會一直一直對你好。”
“以后我的津貼工資,都交給你管。”
他又哄又求。
所以,黎南初上輩子才會放棄了讀大學,在家贍養公婆、照顧孩子。
她折斷自己的翅膀,困在柴米油鹽里。
蘇言光卻沒了家庭的壓力,步步高升。
只是不管他調去哪里,文工團的楚姝蘭就帶著女兒跟著他去哪里。
他從開始的一周回家一次,變成一個月回家一次,再到一年只回家一天。
最后,黎南初勞碌過度,死在地里的時候,蘇言光都沒回來看她……
重來一世。
黎南初不想再吃這種苦,也不會再嫁給蘇言光了。
她眼眶發紅,連忙三步做兩步,回了家屬院。
然后又將哈爾濱工業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翻出來,好好藏起來。
然后抹去淚水,在日歷上找出去報道的日子,用鋼筆把那天圈出來。
二十天。
還有二十天,她就能逃脫這個牢籠。
沉思間,天已經擦黑了,門口傳來開門聲。
蘇言光下訓回來了。
見黎南初臉色蒼白,他連忙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怎么回事,臉色這么白?”
黎南初避開他的手,搖了搖頭:“沒事……”
被拒絕蘇言光也不惱,從軍裝的兜里拿出一捆大團結和糧票布票遞給她:“這是給我們準備婚禮用的。”
“南初,你看我們定在什么日子結婚合適?”
他總是這樣,看起來溫和又會照顧人,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淪陷,然后自愿付出一切。
所以自己才全然不知道,他在軍區文工團,還有楚姝蘭這朵解語花。
黎南初沒接那筆錢,強壓內心翻涌的情緒:“結婚的事情先等等吧,也不急。”
上輩子,結婚報告的審批一下來,她和蘇言光二十天后就打了證。
但這輩子的二十天后,她只會做一件事——去哈工大報道上大學。
蘇言光剛覺得她的反應有些冷淡,正要問:“你不是想要快點領證……”
話沒說完,就被門外突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
“言光,實在是對不住,這么晚了還來打擾你。”
蘇言光臉色詫異,連忙起身去開門。
黎南初聞聲回頭,就看見楚姝蘭穿著碎花連衣裙,勾勒出姣好的身材,牽著她五歲大的女兒嬌嬌站在門口。
見到黎南初在家,楚姝蘭臉色有些不自然:“這就是南初妹子吧,初次見面,也沒給你帶什么禮物。”
“南初妹子,我家在維修,現在沒地方住了,能麻煩你和言光一晚嗎?”
楚姝蘭不好意思地挽起了碎發,眼神楚楚可憐。
黎南初只覺得好笑,她的房子離軍區大院遠著,不遠數里來找蘇言光求依靠,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像是生怕黎南初拒絕,蘇言光連忙應了下來,語氣里滿是迫不及待:“快進來吧。”
接著才偏過頭,和黎南初解釋:“南初,讓她們母女借宿一晚吧,就在客廳打地鋪,行嗎?”
黎南初心口發酸,皮笑肉不笑應了句:“隨你。”
然后轉身進了屋,插上磁帶開始聽廣播。
一直聽到半夜十二點,她正準備上床睡覺。
隔壁突然傳來細微的敲門聲,和楚姝蘭壓低到極致的詢問。
“言光,我不小心把被子和褲子弄濕了,你能開門讓我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