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如許用奇異的節奏進行腹式呼吸。
這是某一世學到的技法,可以快速平復心緒。
幸而重生之后這個法子依舊有用,一呼一吸間,她終于徹底冷靜下來。
指尖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寫下一個錢字。
那一世亭淵是在一年后失蹤的,跟著不久錢家便舉族搬遷離開了昆城,再之后去了哪她壓根不知。
難怪如何瘋狂的尋找都沒有一絲痕跡。
這一次亭淵失蹤提前了這么久,為何?
如果事情彼此關聯,是不是錢家搬走也要提前了?
指尖在桌面輕點,忽然察覺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猛地抬頭,刀九來不及收回目光,兩人對視個正著。
刀九對她的敏銳感到吃驚,面上卻十分鎮定,仿佛沒認出來似的,目光自然滑走。
青如許卻靈光一閃。
難道是因為裴天云?
那一世,借著花潮節與這位爺扯上關系的是花幫。
這一次卻被她截了胡,莫非就因為這一點變動,導致了錢家的不同?
正思索間,楊大叔匆匆而來,低聲道:“拿到了。”
若不是時機不對,他真想好好跟小姑娘說說,剛剛大通賭坊老板的臉色呢。
青如許霍然起身:“叔,你先去房里休息,我去去就來。”
“哎,哎,青丫頭你要去哪?”楊大叔想追,偏偏身懷“巨款”不敢亂跑,喊了幾聲見人已經跑遠了,只好先去了樓上。
盯著前面的人,青如許緊追不舍,卻見對方一拐進了條巷子,便毫不猶豫跟上。
然而剛剛拐入寂靜的巷子里,刀光倏然亮起。
青如許一驚,整個人仿若柔軟的柳條,隨著刀風逼來向后蕩去。
刀九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行家看門道,小姑娘一身輕功竟然很是不錯。
但一個農家女竟然會武藝,豈非更加證明心懷叵測?
看來花潮節上也是故意吸引主子的注意。
刀九心中冷哼,出招更不留情。
開始還能勉強應對,七招過后,青如許已感到十分吃力。
心中不免無奈,到底是沒有習武的底子,靠的是技巧而非真正的實力。
又是一招,她十分勉強的閃過,不料只是虛招,真正的殺招緊隨而來,而她已經避無可避。
刀風刺得皮膚生痛,她閉目低聲:“我有辦法治好他的眼睛。”
寒光距離纖細的脖子只有分毫之距,一道細細的血線浮現出來。
僅僅只是刀風,已經割破了嬌|嫩的肌膚。
真正的生死一線,青如許也難免覺得后怕。
不該用此人來試自己身手的,兩人的差距太大了。
也幸虧他的本事足夠,否則剛剛沒剎住的話,自己就死得太冤了。
刀九面沉如水,一方面覺得此人連主子眼睛有疾都知道,定然是心懷鬼胎,一方面卻又禁不住期待,若她說的是真話……
如何猜不到對方心中矛盾,青如許并不出聲,只靜靜看著對方。
陽光從屋頂上露出一絲,落在一雙琉璃般的眸子里,仿佛清凈得能直接看到人的心里面。
刀九一咬牙,收刀冷冷道:“隨我來。”
沒有一句多話,青如許抬腳跟上。
兩人一前一后,沉默地左拐右拐,到了一棟建筑的后門。
進了院子后,前頭傳來隱隱沸騰的人聲,看來前頭是個做生意的地方。
只不知具體是什么營生。
刀九沒將人往前面帶,而是直接去了后院獨立的兩層小樓。
小樓門未關上,兩人剛剛靠近,便聽得里頭一個油滑的聲音在抱怨:“你說花幫是怎么回事?年年都將雙王收入囊中,偏偏今年丟了景王稱號,就有那么巧, 居然有人下注那個青什么的獲勝,讓我白白賠了五百貫,真是氣死人了。”
腳步微微一頓,青如許心道:不會這么巧吧?
又聽一個清冽的聲音:“五百貫于你不過九牛一毛,何必如此氣憤。”
“嘖,那我也心痛啊!”
“安逸久了,這點小手段也能騙過你,是該心痛心痛。”
“我被騙了?”說話之人一拍桌子,“難道下注那個和青什么是一伙的?”
青如許:……行吧,還就是這么巧。
刀九已經推門而入:“公子,溫老板,有客到。”
“何人啊?”大通賭坊的溫老板懶洋洋的。
便看到門口一少女逆光而入,對著兩人各福了一禮。
待看清她的長相,溫愈寒差點跳起來:“你不就是那個青……青……”
“小女青如許。”
“對!就是你!快點老實交代,是不是你伙同人坑了我的銀子!”溫老板咬牙切齒。
青如許淡定如初:“那個去下注的人確實是我同鄉!”
“果然你們合伙騙我!”他目露兇光。
不過看得出來,這位賭坊老板也不是真的生氣,就是……有點兒嚇唬人的意思。
所以青如許繼續淡定:“您這話不對。”
包括看戲的主仆二人都是一愣,溫愈寒更忍不住問:“哪里不對?”
“下注之人雖是我安排的,但能得到景王卻是我的實力,在確信自己會贏的情況下賺點銀子,怎算得上騙呢?”聲音清脆,笑容淡淡,“我只是,足夠自信罷了。”
溫愈寒一臉無語,那你還真是非常自信。
可轉念一想,人家確實打斷了花幫雙王八連冠,這份自信倒也不是沒有依據。
還想說什么,裴天云已經緩緩開口:“姑娘今日為何來此?”
盡管知道他看不到,青如許還是直視著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我能治好你的眼睛。”
話音落下,屋中寂靜得針落可聞。
裴天云臉上還看不出什么,倒是溫愈寒眼角眉梢都是激動:“你說的可是真的?莫要口出狂言,否則……”
刀九適時拔刀,否則的結果是什么昭然若揭。
然而面前的女子身形纖細,膽子卻極大,這般威脅都不能讓她眉眼有任何波動,只淡淡道:“說謊對我來說毫無好處,何況我有求于公子,更不可能欺騙你們。”
溫愈寒還想說什么,卻被旁邊之人一個手勢阻止。
裴天云依舊平靜無波:“所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