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出宮逃命的法子被總管駁回,溫子恪想著自己將來的日子要處處提防著三王爺百里云鶴,心里就慌得不行。
如今,溫子恪只把腸子悔的黑青,安生的日子不過,非要去給溫子茹送什么棉被,三山帽被扯壞了不說,還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
那抹煩悶更濃,一絲冰涼從鼻尖傳來,溫子恪瑟瑟抬頭,卻見是這鬼天氣偏又下起了雪。
周身的溫度逐漸下降,溫子恪縮縮脖子暗罵道:“老天也要同我作對!”
嘴上過了癮,心里便舒服了許多,張嘴還想繼續。一陣寒風吹過,異常凜冽,愣是將溫子恪沒出口的話憋了回去。
她方才出門著急穿的單薄,如今感覺越發冷了起來,沒控制住的打了個冷戰,溫子恪將雙手縮回袖中,腳步加快,只想趕忙回到房間暖和暖和。
太監的住所設在宮中比較偏僻的地界,溫子恪過了大殿,又到了御花園。
風刮的有些急了,溫子恪瞇眼往前走著,余光里,一抹明黃漸現。
溫子恪一驚,這世間敢身著明黃的人只有一個,那便是當今圣上。
今日已同百里玉珩打了照面,此時萬萬不可再在他面前出現。
溫子恪環了眼四周,想找條小徑繞過皇帝,可看了一圈才發覺,竟只有腳下這條必經之路。
如今雪下的越急,看這架式,短時間是不會停了,她心思頗亂,可此時除了自己的院落,她確實沒有地方可去。
咬了咬牙,腳下的力道放輕,生怕弄出聲響引起百里玉珩的注意,點起腳尖顫抖往前,想悄無聲息的從百里玉珩背后逃走。
一步接著一步,因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腳尖,待走到了百里玉珩的身后時,溫子恪的衣物已被汗水浸透。
溫子恪的步子停了停,心里的好奇漸起,突然想去看那年輕皇帝的模樣。
她雖為總管卻從未近身伺候過,今日在百里玉珩的寢宮,因害怕暴露,溫子恪也一直未敢沒敢抬頭。
宮中人人盡說這皇帝處事決絕,性子淡漠,此刻離得近了,也想一睹這天子的面容。
想罷,輕輕轉頭看去,只見那皇帝著了件明黃的披襖,負手而立正專注的盯著前方荷塘。
天子到底是天子,離得甚遠卻仍能感受到那撲面的威嚴。
有些雪沫被卷起,又盡數散落,溫子恪隔著白茫看去,竟從百里玉珩那俊朗的側顏中瞧出些許悲傷。
溫子恪不覺一愣,身為擁有生殺權利的皇帝,這世間的決斷都盡在他的手中,難道也會有這般愁緒?
想不通,竟一時愣了神。
風呼呼而過,幾下便將那衣物打透,徹骨的冷,溫子恪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身子晃動,腳尖擎不住力,整個腳掌便著了地。
鞋底壓迫積雪吱吱發響,這聲音本不算大,可在如此靜謐的環境里就變得異常明顯。
一道銳利的眼神襲來,溫子恪暗叫聲不好,轉過頭,百里玉珩果然已發現了她。
膝蓋下意識的彎曲,溫子恪連忙趴在了地上,涼意深入骨縫,沒敢理會,急急開口:“奴才給皇上請安!”
百里玉珩凝了她一眼,沉聲道:“過來!”
溫子恪縱是有千百個的不想去,可奈何皇命難為,從地上掙扎起身,幾步便來到百里玉珩身旁。
“抬起頭來!”頭上傳來一聲命令,聲音還算溫和,但是卻讓人不容抗拒。
溫子恪心中一凜卻不敢耽擱,緩緩抬了下巴,臉朝向百里玉珩,卻愣是不敢同他對視。
百里玉珩沒在意她的異常,劍眉微蹙:“朕是不是何處見過你?”
這太監年齡雖小,但是那眼睛里異于常人的亮光閃過,讓人過目不忘。
聞言,溫子恪小腿一軟,險些又跌了下去,連忙將頭壓低,輕輕回道:“奴才負責后宮主子們的吃穿用度,哪里有福氣能伺候皇上。”
百里玉珩對溫子恪的話沒太在意,剛要深究,一抹粉色身影閃到眼前,下一秒,他的腰已被來人抱住。
一股子濃重的脂粉味灌入鼻腔,溫子恪微微皺眉,那人已在前方開口:“皇上,這大雪天您怎不在大殿歇著,竟到御花園吹風,您若受了風寒,還不把臣妾的心都疼碎了。”
方才的氣味已要了溫子恪的命,如今這番話竟比那脂粉還要膩死人。
心中好奇,溫子恪偷偷抬頭瞟了一眼,只見來人正是蕭淑妃,她身穿一件淡粉襖子,臉上著了濃妝,此時,正緊緊貼在百里玉珩的懷里。
那般親密模樣,好像百里玉珩一個允許,她便能竄到他的身上。
溫子恪暗自咽了口唾沫,縱使在宮中摸爬滾打多年,可還是頭回見這令人臉紅的景兒。
那頭,百里玉珩已將蕭淑妃從自己身上拉開,沉聲開口:“朕還有事,你先退下吧。”
話落,蕭淑妃看了眼一旁的溫子恪,面帶嫌棄:“你這狗奴才怎這般沒有眼色,沒聽到皇上的話嗎?還不趕緊退下?”
蕭淑妃言辭雖凌厲,但到底應了溫子恪的心意,心中一喜,雙手一動,剛要行禮走人。
那皇帝又在前方開了口:“朕說的是你!”
蕭淑妃一愣,不可置信的抬頭,見皇帝正看著自己。
瞬間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方才只認為有人在場皇帝拉不開面子,叫這奴才退下好與自己親熱,可他竟然要那奴才留下?
心中縱有不甘,但礙于皇帝威嚴不敢不從,余光里,百里玉珩的臉色已冷,蕭淑妃福了身,咬咬牙轉身走了。
溫子恪還在那尋思百里玉珩的意思,抬眼,那蕭淑妃已起步離開。
待御花園又剩她和百里玉珩時,溫子恪的心里又慌了起來。
此刻溫子恪只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稍抬了頭,恭敬開口:“奴才這就退下不叨擾皇上清靜。”
話落,溫子恪正等著百里玉珩準許,那邊又出了聲:“看你一身太監總管打扮,朕問你,你平日里是如何管教手下的人的?”
溫子恪沒想百里玉珩會問這問題,當即一愣,但到底是輾轉在各宮妃嬪之間多年,平日里沒少遇見哪個主子的刻意刁難,對于這類問題倒也見怪不怪。
“奴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