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蕭淑妃不由強忍住快要涌出的淚水,慌不擇路的抬起腿匆匆忙忙跑出了殿外,也許她做夢也想不到,明明自己是得寵的,怎么都料不到皇上這么快就有了新歡。
溫子恪透過柜子的縫隙,明顯看得出眼前的這皇帝,怔怔的看著床畔上睡沉實則已經昏迷的的宮女,眼神里有一種仿佛從身體里透出的疲憊。
而伺候他起居的貼身太監,這時也急急的趕了進來,不由也被眼前的事情嚇呆了,連聲道:“皇上,這宮女是何時被寵幸的,老奴失責,完全不知呀!”
百里玉珩十分厭惡地看著那宮女,昨夜的事情像斷了片一樣,任憑他使勁回想,也記不起枕畔的人究竟是怎么上的床。
而那太監還一個勁的磕頭謝罪:“老奴該死!老奴該死!”
“行了,把她拖下去,嚴加拷問一番,定要問出個結果來。”百里玉珩對于自己想不通的問題,就不愿再多想,只是心里依舊有一絲疑惑。
那老太監得令,立即揮手叫了兩個小太監,把那可憐的宮女給匆匆拖了下去。
等所有的人都退下了,百里玉珩重重的跌坐在躺椅上,深深的嘆了一口氣,目光深邃的望向某一點,整個人如同蠟像一般,不辨悲喜。
鬧劇收場,這偌大的皇宮顯得莫明的安靜起來,沉寂得讓柜中的溫子恪感到心驚肉跳。
她怕自己再這樣躲在柜中,那突突的心跳聲早晚會被外的年輕皇帝給聽見,暗暗心焦,看來得找個什么機會跑出去才好。
哪知百里玉珩漸漸的又合上了雙眼,似假寐,又似睡沉了一般,溫子恪不愿再坐以待斃,輕手輕腳的推開柜子,好不容易繞到皇帝的背后,正準備拔腿先跑出殿外時,榻上那人又突然發出了聲。
“誰?”百里玉珩厲聲問道,溫子恪這一下可受驚不小,腿一軟跪倒在地,一眼便瞥到先前的宮女落在地上的金盆,盆里的水還滿滿當當的放在里面,清澈可見。
“皇上,要傳喚洗漱了嗎......”溫子恪將頭深深埋在地上,模仿著早上那宮女的原話,出聲問道,其實臉早就緊張得都扭曲了。
百里玉珩這才緩緩的抬抬手,意思是叫其他人可以進來了,溫子恪不由深深的出了口氣,三步做二步跨到殿門,哪知剛剛走到門口,便聽到里面的人又叫了句:“等等!”
溫子恪不由苦著個臉回過頭,一副壯士斷腕的樣子瞪著百里玉珩:“皇上還有什么吩咐?”
百里玉珩看著她不由納悶的說了句:“朕為何從未見過你?”
溫子恪趕緊低下頭,弱弱的回了句:“皇上真是貴人多忘事,奴婢們的模樣自是不記得了。”
“是這樣嗎?”
“奴脾告退!”看著百里玉珩冷著臉思索的樣子,不給他晃過神的機會,她趕緊出去傳達命令了。
緊接著,宮女們陸陸續續的排成一長條,手里端著皇帝早膳前要準備的一切物品,挨個等候著,然后等皇上用完,又依次走出來。
溫子恪趁著亂,接過一位宮女手中的物件,匆匆的走在隊伍的最尾端,低著頭,一直等隊伍走到離大殿很遠了,這才趁人不備,溜回了自己的地盤。
死里逃生一回,在這并不炎熱的天氣里,溫子恪不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許多年不穿女子裙飾的她,自然是感到渾身不自在。
匆匆擦洗身子,再換回太監服后,她這才松了口氣,找回了自己。其實這太監服,暗紫色的長袍,高高的立領,繡的也是花團錦簇,更襯得她膚如雪,眉如黛,粉頰流彩霞。
從來不知道生命是如此的可貴,特別是今日這一劫,險險的光過去。就這樣折騰半天,
照例是聽著手下的小太監報告一日里宮中的大小事宜,每日并無什么特別新鮮的,溫子恪強打著精神,修長的手指端起茶盞,一頓猛喝。
“你說什么?”直到一個消息讓她不由停住了手中的動作,一口水差點噴了出來,打斷了手下的小太監,再次問了句。
“小的說,今日宮中死了個小宮女,說是從皇上的大殿內拉出來的,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只知道死相好慘呀!”那小太監又把剛才的話重復了一遍。
溫子恪不由手擅抖起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早上的自保行為,就這樣枉送了一條人命。
皇宮內的人命真是賤如螻蟻,這樣一條鮮活的一個人,說沒了就沒了。
她頓時沒了聽其他事的興趣,不由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們下去吧,沒有我的傳喚,誰今日也不要再打擾我。”
當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昨夜發生的事情,如潮水一般涌向她的腦海中,明明什么都不記得了,可是剛剛擦洗身體時,那一處又一處的淤痕卻無處不提醒著她,確實發生過什么。
桌上的香爐煙霧裊裊,窗外的光線越來越弱,直到燈火一個一個掌亮,照示著夜幕降臨了。
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狠狠的撞擊著溫子恪的心,今天一下子失出了兩件最珍貴的東西,一個是她的處子之身,一個是那女子的性命。
如果今晨躺在皇帝身側的人是她,怕現在身首異處的就該是自己了吧?一夜的耳鬢廝磨,纏綿悱惻,又有何用,常言道伴君如伴虎。
這皇帝的冷血無情可見一斑,如若日后,此事敗露,恐怕是再也難逃一死。而這件事的主謀,明明就是那三王爺所為,這可謂真是一箭雙雕,既可以毫不費力地處理了自己這個知情人,又可以禍害皇帝是個與宦官有私情的昏君。
前有財狼后面虎豹,招惹了宮中最有權威的兩個皇族,往后自己在宮中的日子將舉步維艱,現在唯一的出路就是逃往宮去。
想到這里,溫子恪抬腳便向大總管的所在地奔去。
那大總管此刻正低眉順眼的站在殿外候著皇上,聽到溫子恪說出自己想出宮的念頭,只是陰陰的回了句:“胡鬧!”便扭過頭,再不聽她多說一言。
溫子恪陷入了深深的焦慮中,這個皇宮如一個牢籠一般,將里面的人深深囚禁在其中,不由煩悶的打道回府。
夜空中的月光似知道她的心一般,清清冷冷地懸掛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