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盆大雨澆蓋在江知鳶頭頂,她麻木地走出別墅大門。
她自認為不是個懦弱的人,可剛剛她居然連質(zhì)問他們什么時候背著她勾搭在一起的勇氣也無。
她只知道無論是顧司裴還是林池月,今夜都會從她的世界徹底退場。
除了爸爸,他們曾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太惡心了。
實在是太惡心了。
江知鳶腳下一軟,在大門關(guān)上的那瞬間跌坐在地上,她手心按在地面,被磨破了皮,雨水順著傷口滲人。
細微的疼痛遠不及她心里的痛。
她左手捂著胸口,不斷干嘔,她一下午沒吃東西,除了酸水什么也吐不出來。
江知鳶想,沒有什么是比眼下更惡心的了,但她沒時間為那對狗男女傷春悲秋,因為公司面臨資金鏈斷裂的窘?jīng)r。
如果沒人愿意給江氏投資,江家會破產(chǎn)。
那是爸爸的心血。
即便曾經(jīng)顧司裴跟林池月對于她而言有多么重要,但遠不及爸爸。
她擦掉臉上混著雨水往下掉落的淚水,在腦中快速篩選眼下能幫他們家的,最終將目光鎖定在青梅竹馬蘇景川身上。
蘇景川為人桀驁,人前總是不可一世,但對她可謂是言聽計從。
她不是不明白蘇景川的心意,只是有些東西她回應(yīng)不了,如今為了公司,她不得不找上蘇景川。
蘇景川雖然從小就是出了名的混不吝,但商業(yè)天賦很高。
畢業(yè)后便進了蘇氏,做出了不少好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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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門“?!钡匾宦暠淮蜷_。
站在走廊上的江知鳶緊了緊拽著衣擺的手,她眼下樣子實在狼狽,況且她又是在蘇景川面前高傲慣了。
以這樣的姿態(tài)來請求他的幫助于她來說不是易事。
“阿鳶,你怎么渾身都濕透了?”
蘇景川原本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釉诳吹秸驹谒议T口的江知鳶時立刻變得嚴肅。
“你沒打傘就過來了?”蘇景川一邊按下指紋,一邊推著江知鳶往里走:“沒帶傘怎么不叫我去接你?你淋得這么濕,感冒怎么辦?”
蘇景川責(zé)備的聲音中滿含關(guān)心。
他彎腰從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到江知鳶面前,“你先去洗澡,以免感冒?!?/p>
江知鳶站著沒動,她看著蘇景川掛滿擔(dān)憂的臉,鼻頭忽然有些發(fā)酸。
她抬手抱住了蘇景川。
“蘇景川,我們家要破產(chǎn)了,爸爸為了拉投資到處跑,整夜整夜睡不著,頭發(fā)都白了大半。”
江知鳶聲音中帶上哭腔。
或許是因為剛剛發(fā)現(xiàn)未婚夫跟閨蜜的雙雙背叛,又或許是想起了爸爸徹夜在書房難眠的場景。
她不是個愛哭的人,今天卻兩度落淚。
江知鳶溫?zé)岬臏I水打濕了蘇景川的襯衫,他輕拍著她的肩安撫:“沒事的阿鳶,我會幫你?!?/p>
江知鳶埋在蘇景川的胸口,聲音發(fā)悶:“謝謝你蘇景川。”謝謝你愿意在我最艱難的時候?qū)ξ疑斐鲈帧?/p>
蘇景川唇邊勾起淺笑。
他抱了抱江知鳶,隨后讓她去洗澡,江知鳶在他面前難得乖巧。
他拿了自己的衣服給江知鳶,目送江知鳶進浴室。
一個半小時前他看到了顧家發(fā)的聲明——解除跟江知鳶的婚約,年底的婚禮也取消了。他那時便猜到江知鳶會來找他。
畢竟。
除了他沒有人會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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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里,江知鳶站在鏡前,她明艷的臉龐此時面無表情,她扯了扯身上那件寬大的T恤,長度剛好到她大腿。
她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即便蘇景川真喜歡她,也不會無緣無故就拿出那么大一筆錢來幫她。
若是旁人她不一定會愿意用這種方式。
但對方是蘇景川。
她知道他不會不對她負責(zé),所以她必須加大籌碼,讓蘇景川心甘情愿幫她。
她腦中不由自主想起顧司裴,昨夜他們還在一起共浴,洗完后他幫她吹頭發(fā),一如既往地溫柔體貼。
徹夜纏綿。
不過一天,她從云端跌入泥潭,愛了十多年的人,在成年后便與她日日纏綿的人劈腿了。
劈腿對象還是她掏心掏肺的閨蜜林池月。
真可笑啊。
江知鳶拍了拍臉,讓自己的臉看上去沒有那么蒼白,隨后扯出笑容,這才轉(zhuǎn)身出了浴室。
走出浴室后,江知鳶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隨著蘇景川走近,她呼吸變得急促,身側(cè)緊握成拳的手昭示著她此時并不平靜。
忽的。
手背覆上一片溫?zé)帷?/p>
“別擔(dān)心,好好休息,有我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蘇景川低聲安慰。
江知鳶眼眶一酸,重重點了點頭。
蘇景川握著她的那只手溫度很高,燙得令人心尖發(fā)顫,江知鳶下意識就想甩開,但想到家里的生意。
她硬生生忍了下來。
蘇景川傾身,陰影投下,眼看著他越來越近,就要親上她時,江知鳶閉上了眼睛。
滾燙的指腹落在下眼瞼,男人的聲音隨之響起:“睫毛?!彼捴泻σ?,頗有幾分揶揄的意味。
“干嘛閉眼睛?以為我要親你???”
就在此時,門鈴聲響起。
“應(yīng)該是外賣到了,我猜你肯定又沒吃晚飯,叫了你最愛的那家餐廳的外賣,你吃一點再睡?!?/p>
蘇景川說完便起身去開門。
江知鳶看著蘇景川高大的背影,驀地想起高一那年修學(xué)旅行,她迷了路,在天漸黑時,蘇景川出現(xiàn)了。
那時他才十五歲,卻已經(jīng)很高了。
眼前的人跟十五歲那年的人重疊在一起,江知鳶在心里輕嘆了一口氣,他這么多年來一心一意喜歡她。
她卻把他當(dāng)成備胎,因為錢而找上他。
江知鳶心里到底是愧疚的。
只是她眼下沒有別的選擇,她不想家里破產(chǎn),也不想做窮人,更不想在發(fā)現(xiàn)未婚夫劈腿閨蜜后,看著他們風(fēng)生水起,她卻跌入泥潭。
“快吃飯。”
蘇景川將餐盒一一在茶幾上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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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江知鳶被蘇景川送回了家,“我給你轉(zhuǎn)了點錢,如果有事你隨時聯(lián)系我?!?/p>
車子在江宅別墅外停下時,雨已經(jīng)停了,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蘇景川彎下腰貼心地幫她把安全帶解了。
江知鳶一抬臉,她的鼻尖無意撞上了蘇景川的唇。
她一愣。
蘇景川似乎也驚住了。
江知鳶心一橫,在蘇景川的臉上輕輕碰了一下。
“阿鳶?!蹦腥寺曇羧旧蠁∫猓骸拔蚁胛悄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