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是個丫頭片子,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來!"
察覺到病房里其他人不滿的目光,周恒安到底要面子,敷衍地攔了兩句:
"媽,你別對著孩子說這些。”
我冷冷看著周恒安,可他的視線根本沒有從手機上離開過。
這樣的人家,怎么會好好養育孩子?
卻偏偏妻子眼盲心瞎,只覺得全世界都虧欠了周恒安,恨不得賠上一切彌補他!
周母冷哼一聲,到底不在大聲吵鬧,她嘟囔著:
“孩子我帶回鄉下養,恒安,你得趁年輕,趕緊抓緊機會再找一個!”
“最好一舉得男,為我周家延續香火..….”
眼見著周母越說越離譜,周恒安終于從手機里抬起頭來,視線下意識地朝謝瑜暖看過來。
他眼眶微微一紅,意興闌珊地回答道:
"媽,我當初…….娶不到想娶的人,以后娶誰都一樣了。"
謝瑜暖垂著頭,目光落在包被里的孩子身上,看似平靜。
可只有我看出來了她的失落和孤寂。
她抱著孩子,已經沒有了哄的心思,手指已經把床單抓得發皺。周恒安說的那些話,全被她聽進了心里去。
而她的女兒會被帶去鄉下,會背負克母的名聲,她半點反應都沒有。
反而因周恒安的話失神。
我盯著她微微發白的臉,眼神凝聚在她臉上,試探著問她:
“暖暖,周家那孩子,挺可憐的。”
我的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謝瑜暖,想從她的眼中看到惻隱、不舍,或者半分愧疚。
可是,都沒有。
謝瑜暖猛地抬頭看向我,眼中滿是寒涼,她抿了抿唇,輕聲道:
“她生來命不好,怪不得誰。”
我詫異地盯著她,像是從來沒有這樣好好看過她一樣。
可我發現,我第一次認不清楚她了。
又好像,今天我才第一次真正地認識了她。
眼前的謝瑜暖冷漠、薄涼,輕飄飄地就把命不好這句話砸在了女兒身上,同時也重重地砸在了我心上。
不知名的情緒漫上心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病房里沉悶的氣氛壓抑得我心口發慌,我啞然轉過頭,不想讓她看到我眼底浮起的淚光。
謝瑜暖的視線突然落在我身上,她冷眼凝視著我:
“季成柯,你這一早上都怪怪的。"“你什么時候這樣關心別人的事了?”
我喘息了一下,呼出胸口的郁氣,朝她笑笑:
"只是看到女兒,有點于心不忍罷了。”
謝瑜暖的眉頭又緊緊皺起,她疑惑了一瞬,眼中露出幾分譏諷,嗤笑道:
“呵,那你還真是同情心泛濫。”
"季成柯,你有惦記別人孩子的功夫,多關注關注自己的女兒吧!”
護士通知抱新生兒去洗澡的時候,我的目光落在不為所動的周恒安身上。
“周哥,你女兒不抱去洗澡嗎?”
周恒安掃了一眼包被里的淮月,正要說點什么,周母趕緊說道:
"不洗,一個丫頭片子,哪里值得花那份錢。”
怒氣沖撞著我心口,但想到后面的事,我還是壓抑下來,朝周母說道:
"不用花錢的,大姨,這個是醫院提供的。”
周母聽見我的話,眼睛一亮,本著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想法,一把抄起床上的淮月:
“那洗,還是你們城里的醫院服務好呢!”
周母抱著淮月,亦步亦趨地跟著我出了病房。
余光里,我和周母剛離開,周恒安就朝著病床上的妻子走了過去。妻子看向他的眼中滿是愧疚。
我死死咬著牙,拼命在內心告訴自己,別沖動,為了女兒的幸福,忍一時!
到了嬰兒沐浴室,護士讓排隊把嬰兒送進去,家屬只能在外面等著。
淮月先送了進去,周母站在門口等得百無聊賴,于是逮著我聊天。
在知道我懷里的也是個女兒之后,她撇了撇嘴,眼底滿是不屑:
“嘖,生個女兒有什么用。”
我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去,不愿和她這樣無知愚昧的人多說。
周母站不住,東看西瞅瞅的,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熱鬧,她回頭叮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