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霉起來全世界的壞事都吻了上來。
瓢潑大雨,車子半道拋錨,下車查看,高跟鞋還卡在下水道蓋上了。
打給爸爸媽媽的電話無人接通。
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路過的鳥還往我的高定紅裙上拉了泡屎。
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鼻子一酸,當即就要罵爹。
「老天爺,我以后不會再叫你『爺』,因為你從未把我當孫子。」
分外狼狽的時候,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xiàn)在不遠處。
我正要躲閃目光。
對方卻搶先喊出我的名字:「許婳?」
段裴司是出來丟垃圾的,身上穿著廉價的睡衣。
此刻,這個死對頭正一眨不眨地望向我。
黑色的傘落在我手心。
男人一手捧著我的腳,一手處理卡住的高跟鞋。
「這個,你穿不習慣。」
「下次穿平底的。」
實在狼狽至極,我如芒在背,又急又氣。
「要你管。」
「沒見過人失戀倒霉啊!」
段裴司身體頓了頓。
半晌,他抬起眼,舌頭頂了頂腮幫:「第十三次。」
「什么?」
我沒聽明白,彈幕已經瘋狂幫我解釋。
【十三次假分手啊,婳婳,男主的醋味我這邊都快要聞到了。】
【好酸的一男的,他超在意的,吃醋得陰暗爬行哈哈哈哈。】
段裴司吃醋?
老天。
這簡直比江言出軌還要嚇人。
偏偏彈幕看熱鬧不嫌事大,還在 OS 段裴司心聲。
【我不會再濃烈地喜歡你,我要淡淡地喜歡你。】
【我不會在意你是不是又分手了,不會在意你是不是沒有主動給我發(fā)消息,不會在意你是不是真的一點點也不在乎我。】
【我只是淡淡地喜歡你,然后淡淡地把你規(guī)劃入我的以后。】
我不敢置信。
面前的人明明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
段裴司將唯一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后,邁步向雨簾里走去。
可剛走兩步。
他就停下步子:「對了,要上去坐坐嗎?」
「我家的小貓會后空翻。」
我:???
試問,誰能拒絕一只會后空翻的小貓?
我反正不能。
畢竟段裴言家的貓真的會后空翻呢!
段家破產后,房子很小,地段很差。
我在小沙發(fā)上喝熱茶看貓,段裴言則在小廚房里做飯。
段裴司的確好看。
墨眉漆眼,紅唇羽睫,新?lián)Q的黑襯衫一股高冷禁欲味。
看著看著,我突然壞心起:「段裴司,我想畫畫了。」
「現(xiàn)在,立刻,馬上。」
黑襯衫半敞,鎖骨外露。
段裴言很快跪在地上,脖頸上的鏈子被我攥在手里。
可依舊是一副無悲無喜的欠揍姿態(tài)。
【婳婳快上,扇他,撩撥他,這人悶騷得很!】
【男主真壞,故意穿成這樣讓女兒獎勵他,好把他永遠踩在腳下。】
【啊啊啊,段狗都這么有心機了,讓他吃一次肉怎么了?】
都什么跟什么。
我挑眉,剛試探地伸出手。
可指尖剛觸上,江言的電話卻正好打進來。
「許婳,這么晚了,還沒回家,你在哪兒?」
我還未說話。
眼前的彈幕就已經在橫飄后面某人的心聲。
【嘖,在我這兒,怎么了?】
【沒禮貌的家伙,自己沒有老婆嗎?】
【老婆,我一直在看著你,視奸你,永無止境視奸你,持之以恒視奸你,沒有盡頭視奸你……】
什么鬼動靜。
我蒙了,下意識一腳踹在他的臉上。
不料青年喉結滾了滾。
「唔,寶寶,輕些。」
電話那頭,江言的聲音瞬間詭異沉默起來。
「許婳,你旁邊的是誰?」
我一陣尷尬,剛要開腔,江言卻嘆了口氣。
「欲擒故縱對哥哥沒有用。」
「女孩要自重,你現(xiàn)在這樣,讓哥哥很失望。」
又是這樣。
江言總是以哥哥的身份自居。
每次在我抱有幻想的時候總會給我一記巴掌。
「還有,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哥哥覺得很丟臉。」
「許婳,哥哥覺得你跟小時候不一樣了。」
話音一落,電話被冷冷掛斷。
我深吸口氣,努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哪有什么不一樣?
我始終都是那個許婳,變的人只是江言。
彈幕頓時開噴:【女鵝哭了嗚嗚嗚嗚,蠢豬男二滾遠點好不好?這么美的一張臉怎么忍心?!】
【生人勿近,熟人滾開,他們都不值得,女主快來我懷里。】
【婳婳一滴淚,天上一顆星,婳婳別再哭了,你旁邊的男主要準備刀人啦。】
爸媽的偏心,竹馬的轉向,樁樁件件不順心。
一直被壓抑的情緒像開閘的洪水。
我別開臉,不想讓段裴言看扁。
他嘆了口氣,起身關了燈。
窗外的光微弱地灑進來,這人跪著吻上我的發(fā)頂。
大掌笨拙地摩挲著我的臉頰。
「婳婳,不哭。」
「別追著他跑了,你看看我。」
這話誠摯認真得緊,讓我一下子分不清是不是在做夢。
這人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我皺了下眉。
段裴言聲音很可憐:「洗過手的,婳婳,我不臟。」
因為段裴言畢業(yè)后在工地實習,我沒少故意挑剔對方臟。
這人現(xiàn)在誤會了,但我也沒想解釋,反而冷睨著他。
「臟。」
「不臟,洗過的。」
「那你怎么證明?」
我存心胡鬧,既然我不高興,段裴言也別想高興。
青年嘴笨,喉結滾來滾去,似乎無話可說。
我還未來得及得意。
一個濕潤柔軟的東西忽然貼上我的嘴唇。
「這樣證明好不好?」
「婳婳,我不臟。」
【天殺的,故意的,就想這樣騙老婆親親,好大一個心機男主!】
彈幕炸了,我腦袋也暈暈忽忽的。
啊,是這樣證明的嗎?
臉頰滾燙。
我感覺自己可能是淋雨發(fā)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