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住了。
眼前的彈幕卻還在繼續。
【妻子的管教,男人的榮耀;妻子的巴掌,男人的印章。】
【難為男主費盡心機,勇敢的人先享受老婆啊。】
【婳婳怎么不動了?繼續扇段裴司啊,他正在偷笑呢!】
偷笑?
我不敢置信,飛快低頭看了眼面前的青年。
他被捆在椅子上,清俊的臉上畫著一只王八。
這是段裴司給我當人體模特的第一周。
半個月前,段家意外破產,他從最養尊處優的少爺一朝淪落塵埃。
對于這個處處不對付的死對頭,我無疑是最為興奮的一個。
在其走投無路之下,我引誘段裴司來做我的人體模特。
面試第一天,我存心羞辱,高貴冷艷道。
「脫!」
「本小姐不畫穿衣服的。」
段裴司目光沉沉地望著我。
要是以前我可能會被這個眼神嚇到,可現在我是許家大小姐。
段裴司算什么東西!
我士氣大振,捏住他的下顎。
「段裴司,你也不想你的奶奶失去這份工作吧。」
沒錯。
段家破產后,段家老太太就來我家當了管家。
自此,我便翻身農奴把歌唱,狠狠將高傲的段裴司踩在腳下。
字面意思的「踩」。
段裴司每次來我這,回去時西褲腳總是皺巴巴的。
這是段裴司來我家畫室的第七天。
一進畫室,這人就熟練地三兩下將襯衫脫了個干凈。
肩寬窄腰,腹肌漂亮。
完美的體魄在燈光下完全勾勒。
「建筑系的高嶺之花也不過如此嘛。」
我咬著畫筆,惡劣一笑。
「段裴司,項圈戴上,尾巴穿上,今天本小姐要畫點不一樣的。」
等這人穿戴好,我就反手將人捆住。
即使是這種時候了,段裴司臉上還是那份淡淡的模樣。
我心底的報復因子立馬冒出來。
不僅在人臉上畫王八,還狠狠給人一巴掌。
不料一個嘴巴子下去,眼前竟看見這些亂七八糟的彈幕。
段裴司面頰高腫,冷寂的瞳孔凝在我身上。
我忍不住縮縮脖子。
彈幕卻在瘋刷:【婳婳別怕,他暗爽了,他暗爽了,這個男人他又爽了。】
【被婳婳扇的時候先是香味過來然后才是巴掌,香氣進入鼻腔的那一刻,臉上火辣辣的疼已經不是疼了,是爽!】
【打男人只能打一半臉,女鵝,別讓他趁機舔你的手心啊!】
瘋了,這都是什么虎狼之詞!
我嚇得把畫筆掉在地上。
面前的人卻始終神色自若:「不畫了嗎?」
「今天的時長還沒夠……」
說來也怪,我竟真詭異地聽出幾絲不舍。
陰影下,那雙眼昏暗,詭譎,迷人。
真是瘋了。
我抽了一沓鈔票丟在他面前:「滾,沒意思。」
「不畫了,你現在就給本小姐滾出去!」
紅色毛爺爺如天女散花。
昔日金枝玉葉的少爺彎著腰丑態百出。
我毫不客氣地譏諷嘲笑:「段裴司,你以前拿錢羞辱我的時候,可曾想到今天?」
彈幕一下子安靜了。
【糟了,婳婳果然還記著仇呢,可那事也不怪……】
段裴司沒有說話。
臨關門前,我看清他的眼。
沉默的、哀哀的,像輕易被丟在冷水里的易拉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