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毫不掩飾,傳到了周圍人的耳朵里。
身后排著隊的人開始發出不滿的牢騷。
「人家醫生叫你怎么做你聽著不就好了?磨磨蹭蹭干嘛呢!」
「該不會是不想交錢就想拿藥吧?哪有這種道理!?」
……
醫院里人員混雜,眼瞧著這里鬧出了點騷亂,本來正經排著隊的人漸漸湊了過來,形成一個圈。
路過的人也搶著擠著仰著脖子探頭往這邊看。
圍著的人越來越多,本就渾濁的空氣也越來越稀薄,一時間,喉嚨間又有些癢。
我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而張啟銘看著我的眼神里卻只有濃濃的鄙夷。
「怎么?不想守規矩又不占理,現在準備賣慘演戲裝可憐了?」
「嫂子,你可就別白費這力氣了吧,賀哥都跟我說了,你平日里就愛演這一出。」
他話音剛落,我便能感覺到嘲諷的眼神從四面八方傳過來,落在我身上。
羞憤難忍,一時間,本能強壓下去的窒息感幾乎席卷全身。
「給我藥……我現在——」
我撐住墻壁,大口喘著氣看著他,卻被他打斷。
「裝得倒是挺像的,可我不吃你這套!」
這種滅頂般的絕望感,我在前世最后的時光里也深切地體會過。
那天我哮喘發作,而婚房里沒有備好霧化藥,于是我果斷向正在藥房工作的賀霄撥去了電話。
因為,我們戀愛時,得知我患有哮喘后他便承諾過。
「許婕,我會做你發病時能第一時間為你送上藥的人。」
他如我所愿送來了藥,讓我成功脫險。
可他的青梅蘇婷婷卻因為他沒接自己的電話,未能及時趕到,而帶著難產的母貓一起跳樓***了。
他看起來毫無異樣,只是替在這座城市里無依無靠的青梅聯系了殯儀館,親手埋葬了她的貓。
想著死者為大,我沒有告訴他就是蘇婷婷送來的禮物讓我哮喘發作的。
而他做完一切后,看我的眼神都深情了幾分,還默默買了一整箱霧化藥囤在家里,嗔怪我以后不要再犯這種迷糊。
我原以為,我們的婚姻從此將正式步入正軌。
可第二天早上,我卻被窒息感逼醒。
一睜眼發現,本該入土的死貓正躺在我懷里,毛發上還帶著已經干涸的血跡。
我喘著氣尖叫著往外跑,卻發現婚房的門窗緊鎖。
而他買好的那箱霧化藥,我強撐意識一一拆開,卻發現全是空瓶。
我在地上絕望哀嚎,而門外傳來了他瘋狂的笑聲。
「如果不是你,婷婷怎么會***?!」
「我們在一起那么久你都沒事,為什么偏偏挑那個時候發病?你就是故意的,在婷婷和小咪最需要我的時候把我叫過去!」
「許婕,你必須給婷婷償命!」
我用最后一點力氣拍著門板,求他救救我。
直到呼吸衰竭而死,都沒等到他把門打開。
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嘴上說著「只是從小認識罷了,我只把她當成我小妹!」的蘇婷婷,在他心里原來是那么重要。
在我們結婚前夕,他為了這個突然從老家奔向他的「小妹」將婚禮的全部事宜推到一邊,替她鞍前馬后地找房子,找工作,添置家具,現在又能為了她親手將我推入深淵。
是我太天真,總以為只要結了婚就好了。
卻沒想,在他眼里,婚姻和愛情,是可以分給兩個不同的人的。
我回過神來后,意識已經不清明了,眼前張啟銘的臉都成了重影。
「求求你了,給我藥。」
我朝著窗口弓下腰乞求。
最后,只記得耳邊傳來驚恐的尖叫。
「有人暈倒了,快送急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