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看望你了。’
當熙珠把手機屏幕上的文字給護士看時,護士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熙珠,好久不見。”
熙珠微笑回應,走在依然不太熟悉的走廊上。
透過玻璃墻,綠色的花園一覽無余。
這是一家頂級的療養院。
熙珠在熟悉的房間門口停下,整理了一下衣服。
推開門,她看見一個年邁的男人坐在陽臺上。
老人神情恍惚,目光呆滯地望著花園某處。
熙珠走近他,幫他蓋好滑落的毯子。
“……爸爸,我來了。”
她自然地開口,聲音微弱而神秘。
“這段時間過得好嗎?飯吃得怎樣?”
“……。”
盡管她的聲音溫柔,父親的眼神依舊模糊不清。
熙珠唯一會開口說話的時刻,就是見到親生父親的時候。
但這也無法進行對話。父親早已被困在無法逃離的水槽中。
“爸爸,這里舒適嗎?”
“……。” “能不能說點什么?爸爸……”
熙珠的親生父親曾是一個破舊俱樂部的滑稽主持人。
他是那個能用小番茄逗笑女兒的人,熙珠很喜歡這樣的父親。
盡管他們住在俱樂部的地下室,但在一起并不孤單。
直到母親引起了洪會長的注意。
那時,父親的肺部出了問題。呼吸困難,舌頭逐漸干裂,呼吸中帶著
酸臭味。
母親厭惡地拒絕與父親說話。
熙珠目睹了一個男人逐漸被遺忘的過程。
母親成了別人的情婦,父親則沉默不語。
曾經用一個麥克風就能讓人捧腹大笑的男人,漸漸消散成泡沫。
即使在母親離開的那一刻,父親也只是眼白充血,什么話都沒說。
“那時候為什么一句話都不說?你靠嘴吃飯一輩子,怎么不拼盡全力罵
她幾句?哪怕是詛咒也好。”
熙珠輕輕撫摸父親干瘦的手背。
“可是,爸爸……我現在只想這樣生活。”
“……。” “我想這樣做,對不起。”
滿臉皺紋的老人依舊望著窗外,仿佛在等待什么。
“……可能要換個療養院了。”
放棄了一切的父親。
即便如此,他的晚年能如此奢華,終究還是靠母親的錢。
因為熙珠曾以替代繼姐的條件,向母親請求解決父親的安置問題。
‘如果離婚,資助就結束了。’
為了父親,熙珠堅持了很久,但她的耐心早已耗盡。
就在那時,望著虛空的父親微微張開了嘴。
“妍熙啊……妍熙啊……”
“……!”
熙珠的臉瞬間扭曲。
‘又是這樣,每次都是……!’
她始終無法擺脫中間人的角色。
父親通過熙珠看到了母親,而母親則把熙珠當作盾牌。
姐姐受傷后,試圖通過熙珠重新與世界溝通。成為手語翻譯后,她一
直在傳達別人的話。
人們總是透過她看別人。
“是的,爸爸,因為這是我最擅長的事……”
熙珠的眼神突然變得堅毅。
第二通電話在那天晚上緊接著打來了。
晚上10點。
嘟——嘟——
電話鈴聲響起,和昨天的時間一模一樣。
設定在9分鐘的計時器毫不例外地開始倒計時,熙珠深吸一口氣,姿態
顯得非常從容。
‘今天絕不能慌亂。’
不過現在也不會再有那種事了。
熙珠很快變得一臉嚴肅。
當靜靜延續的鈴聲突然中斷時,她的聲音像跑步選手一樣沖了出去。
“決定了嗎?”
“……為什么要這么準時?” “只是我的心情而已?反正你也不能打電話過來。”
“……”
“連我的真實號碼都不知道。”
“……”
“好了,乖乖接電話吧。”
這是真的嗎?我居然在戲弄我的丈夫……!
熙珠激動得揮舞起拳頭。
“所以,你決定了嗎?是恢復原狀,還是要20億?” “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知道。”
對方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松散,拖得很長。
“洪熙珠。”
“……!”
準確的稱呼讓她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他叫我的名字?
“你是怎么知道這個名字的?又是怎么知道她是我妻子的?”
“……啊?” “我已經封鎖了所有關于熙珠的個人信息。”
“……”
“到底是從哪里泄露出去的呢?”
“……”
“她不可能會告訴你這些……”
對方緩慢的自言自語中透出一種黏稠的質感。
同時,熙珠感到一陣安慰,因為這并不是因為對方看穿了她的身份。
熙珠挺直的腰一下子塌了下來。她的心臟因為努力壓抑住的嘆息而幾
乎要爆炸。
“你是不是在我附近?”
“……!” “雖然我能封鎖媒體,但無法讓同學或熟人閉嘴,所以也許我們的生活
圈有交集。” “等一下,一個名字而已,至于這么大驚小怪嗎……!”
熙珠因為緊張提高了聲音。
本該受到威脅的人反而在抓住她的把柄,這讓她很惱火。
主導權像肥皂一樣不斷滑走。
“你還沒搞清楚狀況嗎?我說了,我會把你拉下來……!給你打上骯臟
的烙印!” “我知道。” “什么?” “有個瘋子撞了我老婆的車。” “這重要嗎?”
熙珠對這段難以推進的對話皺起了眉頭。
明明對她的生死毫不關心,突然間這是怎么了……! “我不會妥協的。” “那是說你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雖然我不能容忍污點。”
所以你到底想怎樣……!
對話微妙地在兜圈子。
她猛地轉頭看了看計時器,不出所料,對方是在拖延時間。
‘果然如此。’
白司言是個想在不流血的情況下抓住威脅者的人。
現在他不僅乖乖接電話,肯定也在進行追蹤。差點讓她誤以為他在乎
她。
熙珠放棄了剩下的從容,眼神變得堅定。
這就是為什么需要第二個方案。
“不過我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你還有很多污點可以被揭露。”
她暫時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發送了一張照片。
雖然她的手指微微顫抖,但她并不后悔。
“怎么樣,哥?看清楚了嗎?”
——……! “這樣還不能妥協嗎?”
——……這是什么?
他的聲音立刻變得尖銳了起來,我不禁笑了出來。
“哎呀?你是她丈夫,這都認不出來?”
——……說清楚點。
“真不是你的妻子,表現得也太明顯了吧?”
——你最好希望我猜錯了。
他的聲音降了一個調,熙珠的嘴角微微上揚。
“這是你妻子的腿啊。”
——……!
這是壓迫他的第二個劇本。
“所以我才讓你早點做決定的。”
有趣的是,謠言的主角并不一定非得是當事人。
真正能把公職人員拉下馬的,往往是那些麻煩的家人。
于是,熙珠決定親自出馬。既然聲音都獻出來了,這點照片算什么。
拍攝角度相當大膽。
照片中,她的胯部一覽無余,仿佛沒有穿下衣。
由于雙腿微微張開,內側大腿顯得十分暴露。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那條與內衣相連的黑色吊襪帶。
公職人員妻子的***生活!
再加上如果說她用總統府的公款卡支付了這些娛樂費用……!
就這樣把他逼到絕境吧。
真正的勒索者應該有這樣的底牌。
“我現在不會說什么。”
——……。 “但是這張照片怎么利用,編什么故事……”
——……。 “哥,你最好自己想象一下。”
突然,他似乎冷笑了一聲。
但那并不是帶有任何情感的聲音,只是衣服摩擦的沙沙聲,僅此而
已。
“明天我會再問你。是要快點處理好洪熙珠,還是拿出20億。要不然,
就永遠別想當國會議員。”
——……。 “我是不是很善良?還給你多了個選擇。所以你也該表現點誠意。”
這三個選項中,最簡單的顯然是第一個。
但我實在無法理解為何白司言不趕緊解決這個簡單的問題。
“哥,我也不會妥協的。”
——……這張照片是我妻子的證據是什么,
“真是奇怪的問題,身為丈夫竟然問這個。”
熙珠冷笑著切斷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你不知道洪熙珠的大腿有特別的標記嗎?”
——……。 “怎么可能不知道?”
——……。 “是你不關心,還是從來沒看過?”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白司言沉默了很久。
‘啊——這才是勒索的真諦!’
一輩子也沒想過能讓白司言閉嘴!
熙珠覺得這詭異的沉默甜美無比。對那個一向冷酷無情的男人,終于
讓他感到些許屈辱,她心中的憤怒漸漸消散。
就在她撫摸著微微發燙的臉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