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冉冉就這么靜靜地看著柏果果。
她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眨啊眨，天真又懵懂，里面只有對一家人在一起的渴望。
在如今的她眼里，姜麗姝才是她的家人。
林冉冉只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人攥住，搓圓揉扁，酸脹難忍。
她還記得柏果果很小的時候特別怕黑，每天都嚷嚷著要跟她一起睡，還說：“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果果最喜歡媽媽了。”
那個時候，果果口中的媽媽，還是她。
喉嚨艱澀，林冉冉吞咽了下，才啞著聲音：“再過幾天，果果就可以跟爸爸媽媽一起生活了。”
“真的嗎？”
小孩聽不出她的話外之音，眼睛一亮，就舉著手里的小風車跑進了房子。
小風車隨著她的跑動，咕嚕咕嚕地旋轉。
林冉冉收回視線，就看見了站在門內陰影處的柏程淵。
他上半張臉藏在陰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剛剛跟果果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林冉冉心里一緊，但面上還是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就是在哄她開心，沒有其他的意思。”
柏程淵心里劃過一絲異樣。
但他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卻什么也沒有看出來。
他面色緊繃：“快進來吧，麗姝做了飯，說是果果在育紅班成績不錯，我們一起慶祝一下。”
林冉冉點頭，走進了房子。
姜麗姝笑著將菜端上桌子：“冉冉同志回來了，我炒了幾個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林冉冉笑了笑：“辛苦麗姝同志了。”
說著，幾個人就落了座。
飯桌上，氛圍溫馨融洽。
幾人圍著一張桌子，可林冉冉卻是其中的局外人。
但她什么也沒說，臉上維持著淡淡的笑容，聽著屋內姜麗姝和柏果果的笑聲。
吃過飯沒多久，姜麗姝就帶著柏果果離開了。
林冉冉在廚房收拾著殘局。
柏程淵將人送到家屬院門口回來，從背后輕輕擁住了她。
“剛才吃飯就覺得你神情不對，是還在想果果那時說的話嗎？”
林冉冉擦盤子的動作慢了下來。
其實他什么都懂。
他知道柏果果說的那些話不對，也知道那些話都是姜麗姝教的，更知道她會因此而難過。
可是，柏果果和姜麗姝在的時候，他卻沒有提。
在他的心中，她或許有些分量，但絕對比不上果果和姜麗姝。
像是生吞了一大口黃連，苦得林冉冉舌根發麻。
她扯著嘴角笑了笑：“我沒事，果果是小孩子，童言無忌嘛。”
柏程淵笑了一聲：“你從小就懂事。”
林冉冉垂著眼眸，沒接話。
他又問：“你怎么把編織袋拿出來了，要裝什么？”
她隨口敷衍：“有些衣服穿不了，打算收拾一下看看能不能送給有需要的人。”
“這樣啊。”他點頭，并沒有起疑。
半夜。
林冉冉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
身邊的柏程淵一只手臂還搭在她的腰上，口中不斷呢喃著什么。
她聽得清清楚楚，他口中喊著的，是她和姜麗姝的名字。
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夢，他緊緊皺著眉。
似乎在他的心中，不管是她還是姜麗姝，都難以取舍。
又發了會兒呆，她將柏程淵的手臂拿開，下了床。
拉開燈，她拿出那張他已經簽下名字的離婚申請。
坐在桌前，林冉冉握著鋼筆，鄭重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既然如此，就讓她來做那個做決定的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