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名宮女聊得熱火朝天,突然一陣風刮過。
其中一名宮女托盤里的宮廷玉液跟著憑空消失。
她們頓時想起宮里有鬼的傳聞,紛紛嚇得花容失色,逃竄離開。
另一邊。
姜晩嫻手執玉壺,坐在一棵樹上。一腿曲起,背倚樹干。
她仰頭沖著月色,往嘴里灌了幾口酒。
這酒不似邊關的燒刀子,一口辣過勁,再冷的天都能讓人暖和起來。
宮里的酒,都是給貴人飲的,入喉甘美香醇,卻始終差了點意思。
姜晩嫻面無表情地望月,剛又喝了一大口,還未咽下。
樹下來了倆人。
看服飾應是某個貴僚府上的郎君,二人看起來年紀都不大,模樣也都頗為俊俏。
姜晩嫻沒有躲樹上看俏郎君的愛好,她這里也算不上什么隱蔽之處,要是被發現就麻煩了。
她正要不動聲色地離開,卻聽到了‘國公府’三個字。
他們在聊姜家?
咕嘟。
她咽下嘴里的酒,身子立馬往樹干后悄然躲了躲,耳力飄向樹下兩人的對話。
“聽你這么說,好像是這個道理。姜家滿門英杰,何以輕易隕落在遼人手里?遼國狗若真那般厲害,咱們大周早滅了。”
藍衣服的郎君負氣說完,恍然意識到了什么,轉頭望向身旁青衣如修竹般俊拔的摯友:
“你的意思……姜家是被人所害……”
他話說一半,當即捂嘴,強扯出一個笑:“今天這日子可不宜在宮里說這些,咱們出來好一會兒了,還是趕緊會宴上吧,免得又被那些人找到機會一頓說。”
青衣郎君搖晃手里的玉扇,瑩潤的扇墜晃啊晃的,一如其主人風淡云輕的閑適。
“嗯。”他淡淡應了一聲,臨走前,下意識朝樹上看了一眼。
“你在看什么?”
藍衣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除了一樹的枝葉,連只鳥都沒見著。
青衣郎君莞爾:“沒什么,走吧。”
此刻,姜晩嫻已然來到空無一人的廊廡下。
心中來回咀嚼剛剛聽到的事。
是啊,姜家老小都死在了戰場上,其中疑點重重,自打她上了戰場便有所懷疑。
姜家比她強的人多的是,她一身的本事都是來源于他們教誨,哪怕小她一歲的弟弟,也都是族中長輩認可的未來將才。
她在北征戰七年,尚能百戰不殆,遑論姜家的其他人?
即便偶有失策,也斷無可能全家失策!
這當中,必有隱情!
砰!
手中酒壺被硬生生捏碎。
瓷片割裂掌肉的痛感,遠不及心中燃燒的怒火。
她誓要查清一切,讓那些害死她親人的人付出代價!
終于抵達瓊香殿。
先她一步過來的游鹿一直在門外等著她。
“王妃,您的手……”
游鹿留意到姜晩嫻的手在滴血,連忙拿出手帕給姜晩嫻做了簡單的包扎。
姜晩嫻定了定神:“無礙。”
見姜晩嫻不想說,游鹿只好先把查到的事情稟報:“先前幫您解圍的人查到了,是靖王。”
靖王,業子騫。
那不就是業楚齊的皇叔?
姜晩嫻怎么憶都沒憶起,跟對方有過交集。
靖王何以替她解圍?就因為,她是齊王妃?
“知道了,進去吧。”
游鹿跟隨姜晩嫻入內。
宮里的老人都認得她:“齊王妃,到!”
這一聲報,似是警鐘,頓時驅散了一室雜音,靜得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