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周景辭勒令她不許出院,可一日未和離,每日的早膳還是得正常出席。
翌日,姜瑜清緩步到了圓桌邊,楚綿兒和周景辭已經端坐在許氏身邊,早早動起了筷。
“綿綿,你身子弱,多喝些暖湯,這可是我特意讓廚子給你做的。”
“景哥哥......”
楚綿綿端起周景辭為她盛滿的湯,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又盈上楚楚可憐的淚痕,滿是感動。
周景辭則溫柔笑得猶如春風拂面。
姜瑜清面上沒有什么異色,只施施然坐到了與幾人對立的一面。
陽春也適時拿出一套頂名貴的碗碟給她用膳。
原本她的到來就叫周景辭沒什么好氣,眼見她做事如此高調,臉上柔情剎那變為厭惡,朝她凝眉訓斥:“姜瑜清!你這是什么意思?!”
“本罰你閉門不得出,眼下讓你前來用膳,你不知感恩戴德就算了,竟然還敢在淮安伯府擺這幅小姐做派?”
他厲聲斥責,可姜瑜清卻沒有給什么多余的眼神。
饒是陽春也只是被他吼得一嗓子嚇了一跳便恢復了常色。
陽春不多一會兒便給姜瑜清盛好了湯飯。
姜瑜清接過便埋頭細嚼慢咽地吃了起來。
主仆二人不約而同的忽視讓周景辭整張臉都黑了。
“景哥哥......你莫要同姐姐動氣,想必......想必是昨日之事她還未想好如何與你閑話呢,你莫要發怒......”
周景辭氣得胸口起伏,楚綿兒趕緊溫聲細語開口勸慰,又抬手去幫他摸著胸口安撫。
婆母許氏在一旁雖未開口,卻神色不明。
她低頭看了眼這一桌看似琳瑯滿目的飯菜,心里卻頗不是滋味。
方才她吃了一口,這米飯顯然是變了樣,粘黏不說嚼起來總有些讓人沒胃口。
顯然不是府中之前常用的名米。
她抬眼瞥了眼姜瑜清,她依舊面無表情地用著,碗里的米飯只嘗了幾口。
再看這一桌飯菜,看似豐富,卻賣相一般,味道也普通,比不得前些日子吃的,無論是糕點還是菜品,全是數一數二的賣相口味。
不過也不怪廚子,昔日菜材是人參燕窩,現在卻只是些寡淡不行的綠葉子。
她哪里又不知道,雖明了說姜瑜清執掌淮安伯府的中饋,實則多是需要她的嫁妝來補貼府中的吃穿用度。
這生活質量直線下降,姜瑜清只怕是鐵了心要和離,也收回了她對侯府的貼補。
“姜瑜清!綿綿還幫你說話,你這個毒婦......”
楚綿兒雖說安撫,卻有給周景辭煽風點火的意思,不消一會兒他又指著姜瑜清就要一頓數落。
原本只是想打發個早膳,不時的聒噪讓姜瑜清分外厭煩,她擱下碗筷,抬眸便冷冷地瞥了一眼周景辭。
“景辭!”
氣氛開始變得古怪,婆母許氏不贊成地用手肘撞了撞周景辭,交換著眼神讓他閉嘴。
“清兒,你和景辭到底是陛下親下的婚書,沒那么輕易和離。雖說景辭做了混事,可到底你還是這淮安伯府的大夫人。景辭和楚姑娘的婚事......還得你來操辦。”
許氏一段話說得可謂曉之以情,滿面的無可奈何和苦口婆心。
姜瑜清握筷的手一僵,眸光被長長的羽睫遮掩,晦暗不明。
她已經不是當時,哪里又聽不出來許氏的算計?
她細細品味著口中寡淡的飯菜,心中嘲弄。
只怕是發覺沒了她的嫁妝后,這淮安伯府實在落魄,故而才有意留她。
說到底,無非就是想要利用自己。
這樣看來,這一家還真是個吸血鬼。
姜瑜清沒有說話,許氏卻以為她在思考,又推了推周景辭的胳膊,眼神示意說些好的安撫安撫。
周景辭看明白了母親的意思,卻又放不下臉,只得生硬地開口:“姜瑜清,只要你和綿綿好生相處,我又豈會動你的位置?”
姜瑜清幾乎要被氣笑。
她抬眼看去,只覺得這一家子一個賽一個奇葩,自己這么多年來掏心窩子,竟然愛了這么個虛偽做作的男人。
她諷刺道:“我姜瑜清,從不將就。周景辭,物是人非,我同你沒有話多說。”
說罷,她放下碗筷便讓陽春收拾了準備離去,根本無暇顧及身后一眾黑臉的人。
可還未等她跨過門檻,卻聽得一道尖利的女聲由遠及近。
“諸位都在呢?”
姜瑜清的步子一頓,皺眉看去。
兩男一女并排而來,身后是個小跑著滿頭大汗的管事。
“夫人小姐!還等小的通報一番!”
三人哪里顧得下人,大刺刺便直接闖進了幾人用膳的處所。
姜瑜清瞇眼一瞧,便覺得頭疼。
周景辭的妹妹周景琪,還有哥哥周景陸和哥嫂陳氏。
這三個人更是極品。
“姜瑜清你竟然還能心安理得地和這楚姑娘一同用膳呢?”
周景琪拉了個椅子坐下,開口便是奚落:“二嫂昔日教訓我句句是到,如今怎地落得和我一個下場?”
她面露嘲諷,很是得意地落井下石,竟也絲毫不顧及已經鐵青了臉的周景辭。
姜瑜清被問得身子一頓,一時都有些好笑。
周景琪與她早生間隙,還得從前些日子說起。
她原相中個如意郎君,可那人的人品實在欠缺,自己怕影響了她這未出閣的名聲,便不準她出門。不想這妮子竟偷了自己的首飾溜走。彼時她大怒揚言回來教訓她,這后來之事也確實如自己所料。
她被騙了,在酒館躲了幾日,身無銀兩又無處可去,這不又厚著臉皮回了府?
這般想,她甚至有些悵惘。
自己勸周景琪時字字釘死她所遇非人,而自己胸有成竹的周景辭卻也同樣背叛了自己。
“管家,你便先下去吧。”
姜瑜清抿唇,先命退了管家。
有了夫人的話,管家當即如臨大赦,行了禮便一溜煙離開了是非之地。
“周景琪,我與你可不同,絕不會落得個身無分文無處可去的結局。”
姜瑜清冷冷回懟,眸中寒光凜凜。
“姜瑜清!你現在還裝什么主母做派?!無非就是我二哥不要、嗤之以鼻的破鞋!還敢在我面前擺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