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了然地點了點頭,馬車直抵新宅。
周景辭進了官府,又受了幾天的牢獄之災。
淮安伯府忙著找人托關系將周景辭救出來,姜瑜清也得了幾天的安分日子。
陽春給她斟了一盞茶,隨后小聲說道:“小姐,周景辭今早被淮安伯府帶回去了。”
“哦?”
聞言,姜瑜清興致缺缺的應了一聲。
“聽說他這幾日可不好過,連淮安伯府去接人的時候都是扛著軟榻去抬回去的。”
“府中請了醫師問診,說是連腰上脊骨都裂了幾根!”
陽春嘖嘖說道,眼中滿是大快人心的暢快神色。
姜瑜清拿起杯盞輕輕抿了一口,漫不經心道:“報應罷了。”
“世間事事,一報一報。”
她淡淡勾唇,眼中卻多了絲冷意。
轉眼,姜瑜清又想到什么似地:“對了,周景辭能回府,淮安伯府只怕也出了不少血。原本周景睿的債務就足夠他們煩心,如今為了將周景辭撈走,府上恐怕更加拮據,不過若是此事被周景睿的債主得知必要上門尋事。他們狗急跳墻恐怕又會來宅子上找麻煩。”
姜瑜清青蔥白皙的指尖緩緩研磨著杯壁,又瞇起雙眼:“陽春,近幾日巡視的侍衛都吩咐下去仔細著些。”
陽春聞言也神色認真地點頭應下。
姜瑜清正要揮手命退,卻見管家笑呵呵走了過來。
“小姐,譽王殿下來了。”
四個字的乍然出現叫姜瑜清的眉頭一跳。
也不知怎地,自從進宮面圣那日同譽王有了一些接觸,她好像除了淮安伯府那一家子,便是見他最多了。
“讓殿下進來吧。”
姜瑜清心里怪異,可感覺并不糟糕,擺了擺手讓管家去請。
不一會兒,遠遠便看見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緩緩而來。
段霄煜的模樣漸漸在光暈中明顯,幾步已然站到了姜瑜清的跟前。
他微微點了點頭示意:“打擾。”
“坐。”
姜瑜清指了指屋內的桌椅,段霄煜也沒客氣。
“殿下可是幫忙打點了官府?”
既然人在,她也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姜瑜清看向段霄煜,卻見他依舊神情淡淡,給自己倒了杯茶水便淡聲回道:“不過是說了幾句話。”
“為什么幫我?”
姜瑜清大著膽子直視那人清漠的雙眼,似乎想要從他的眸中看出些什么。
兩人視線對上。男人那雙清冷的眸子凜冽卻帶著些溫色,像一塊溫潤的玉石。
不過無果。
只見男人依舊面色不改:“我之前說過,你若有需要,我自會幫你。”
無疑是答非所問。
姜瑜清卻也知道,他若不愿,自己如何也是不可能去逼問的。
既然他是幫自己,倒也不必非得打破砂鍋問到底。
姜瑜清斂去眼中的疑惑,朝他揚了揚杯盞:“那便多謝譽王殿下,以茶代酒。”
她一飲而盡,卻見那道清淺的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隨后也拿起杯盞小小地抿了一口。
“茶水多喝也不好。”
冷淡的聲音傳來,姜瑜清那一剎那失神有之,甚至還帶些詫異。
這好像是關心?
京都中俗稱“冷面修羅”的譽王殿下也會關心人嗎?
姜瑜清怪異地掃了一眼段霄煜便飛速挪開:“多謝殿下關切,民女謹記。”
話音落下,兩人之間一時無話,氣氛都有些叫人拘謹。
段霄煜抿了抿薄唇,就要起身告辭。
剛一站起身,卻驀地眉眼瞬間凌厲,手中的杯盞瞬間旋飛!
“嘭!”
一道清脆的撞擊聲響徹耳畔,瓷杯瞬間碎裂,砸到地上。
姜瑜清被這突然一下驚得站起,連忙正色警惕起來。
未發現什么古怪后低頭一看,地上除了杯盞碎片是一根極細的寒針!
針尖沾上茶水后寒光凜凜,姜瑜清這下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猛地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她都不敢想這根針如果扎到身上會如何!
段霄煜俊臉緊繃著,眸中閃過狠厲之色。
兩人俱是四周環視一番,卻是一無所獲。
姜瑜清的臉色也嚴肅起來:“我馬上派人徹查。”
她聲音極冷,驚懼之后便是盛怒。
段霄煜聽著她的意思也不打算插手,將那針拾起擱在桌面上:“府中的防衛還得加強。”
姜瑜清點頭應下。
日上三竿,段霄煜眼見到了午膳時間也不宜多留,起身準備離開。
姜瑜清幾乎是如臨大赦,派仆侍恭恭敬敬地將人送出宅子。
“小姐,這譽王殿下今日見得可勤,不過每次又只簡單坐坐又離開,究竟是何意啊?”
陽春注視著幾乎譽王消失的背影撓頭不解。
姜瑜清也給不了回答,只讓陽春去安排午膳。
面客的會堂剎那空無一人,而一個無人在意的角落卻出現了一道咬牙切齒的身影。
周景睿死死盯著姜瑜清離開的方向,只覺得胸口悶得很。
那處的心臟還在狂跳。
譽王殿下竟然在這里!
幸好這處宅邸是和他相熟的敗家子所賣,他之前常來,方才才能及時從梁上翻下藏到了書架后,不然被發現可少不得一頓毒打!
周景睿心底暗暗慶幸自己躲過一劫。
隨后眼神又陰狠起來。
二哥被姜瑜清害成那副樣子姑且不說,她竟然明知道來人是二哥還將人送去官府!
這下好了,淮安伯府的名聲徹底臭了,連帶著他出門都遭人指指點點!原本引以為傲的出身徹底讓他成了過街老鼠,丟盡顏面!
他原本氣不過想來姜瑜清的宅子埋伏一手,給她個教訓出口惡氣!不想到竟然被他看到這樣一幕!
姜瑜清竟然認識譽王!怪不得幾次找她的茬都被她反將一軍!
不行!他得趕緊回去告訴母親!
周景睿隨即正色起來,轉瞬間便消失在原地。
姜瑜清,我們走著瞧!
淮安伯府。
“什么?!”
許氏驚得直接從座椅上一跳起來,面上滿是驚詫之色。
周景睿憤憤說道:“我親眼看見的!絕對錯不了!”
許氏又猛地跌坐回位置上,幾乎要被氣笑:“好啊,姜瑜清這還沒和離呢,就聯合外人對付景辭!好個姜瑜清!”
她眼中滿是恨色,每個字都仿佛是從牙縫中一個個蹦出來的,陰狠至極。
周景睿同樣握拳。
“姜瑜清那個***!伯府如今處境如此艱難,她有譽王殿下保護竟然還不幫襯著些,簡直就是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