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媽。”蘭蘭乖巧懂事地叫道。她見過她一次,知道她是媽媽的表妹。
“哎。”她不知道哪錯了,姨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了。
“不行不行。現在開始得叫媽。蘭蘭,叫媽。”姨姥指著李欣姨媽,逼著蘭蘭叫媽。
“不要不要,我有媽媽。”
“啪!”
蘭蘭反抗,不肯叫。她一怒之下狠狠地打了她屁股一巴掌。吼了一聲:“你哪還有媽啊,你媽死了。”
蘭蘭被打疼了,哭著抹淚找媽媽。
不滿六歲的孩子懂什么。她媽媽確實去世了。就在七天前,癌癥。
“你媽是我親外甥女,我跟***媽是親姐妹。你太姥就生了仨閨女,我跟你姥是雙胞胎姐妹。心連心的姐妹。她嫁了個有錢男人,生了一兒一女。可是命不好啊,走的早。你媽和你舅沒十歲,她就撒手不管了。你媽和你舅都是我給看著大的。”趙姥姥越說越難過,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自己的辛苦付出。
“我自己生養了倆閨女,我一個可憐的女人拉扯著四個孩子。我容易嗎?我省吃儉用地把四個孩子供到高中,你媽高中畢業,沒兩年,結婚了。過了沒多長又離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跟誰結婚。你舅,更沒良心。高中畢業之后我再也沒見過一面兒。連個電話都不打回來,我現在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我自己生養的大女兒受了他倆的蠱惑,也飛遠了,多少年都不回來看我一眼。也就這個小女兒,乖巧懂事。嫁了個這么有福分的男人,遇見了這么明事理的婆婆,還有個凡事講理的妯娌嫂,生下個這么可人兒的胖娃娃。要不是有這小女兒牽絆著,掛念著。我早就隨著我那個死鬼男人去了…嗚嗚嗚。”
趙姥姥邊哭邊喊,聲調抑揚頓挫。
景巖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滿院的人都在哭。尤其是姥姥和她帶來的小姐姐。
“親家,你快別哭了,快別哭了。”孟家奶奶抹著眼淚扶起趙秋華。
“世偉,你不是想干個買賣么。她媽咽氣前給了我十萬塊錢。她說誰養孩子,就讓我把這錢交到誰手里,你拿著吧,這孩子就留著跟景巖做個伴。你家不是缺個女兒嗎。”
趙姥姥和孟家奶奶坐在沙發上,其他人圍著她們倆站成一圈。圓圈中間,擺著一張小桌子,放著一萬塊現金。
“媽,買賣人口犯法。”李欣壓低聲音,生怕哪個突然闖入的鄰居聽見。
“什么話,咱們哪買賣人了?虧你還是高中畢業。買賣人口,那得是我給她媽錢,把她領回來。可咱家不是,咱家是她媽臨死前給我錢,讓我把她領回來。還有遺書呢。我沒帶,放家里枕頭底下了。”
趙姥姥情緒有點激動,她清白一輩子,不能老了背負個拐賣兒童的砍頭重罪吧。
屋子沉寂的只有墻上鐘表的噠噠聲。好久,好久。
“二偉,你去問問村里,看咱家符合條件收養這個孩子嗎,不能做任何犯法的事。”終于,孟家奶奶說話了。
“哎呀,如潔啊。真感謝你啊,孩子有家啦。”
趙秋華高興地跳起來歡呼。
關于以前,錦稚緣總是零星地記起一點。她想起前天在汪言面前回答為什么選擇秦翰宇,當時她說是因為愛。她覺得自己在撒謊,撒一個想要騙過所有人的彌天大謊。而這個謊言中真正的受害者只有三位——秦翰宇、孟景顥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