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聽筒里一聲又一聲的哽咽,魏文硯捂著心口難受,止不住眼酸。
“阿媽,對不起……”
可聽到魏文硯的道歉,電話那頭哭泣忽得戛然而止,像是生生掐著喉嚨憋住了聲音。
一會兒,那邊就傳來阿媽壓低的話。
“阿媽沒怪你……我知道你要繼承你爸的遺愿,保家衛(wèi)國是大義,阿媽支持你。”
“……阿媽,緩一下就好了。”
可魏文硯到寧愿阿媽罵他幾句。
小時候爸爸一出任務(wù)就好幾年沒回家,是阿媽一個人做飯洗衣,照顧他生病,送他上學(xué)……他好幾次撞見阿媽躲在灶臺抹淚。
就連現(xiàn)在,阿媽也只是在電話那頭小心翼翼問:“文硯,那你去警局報道之前,能回來看看我嗎?”
阿媽懇求的話狠狠扎在魏文硯心頭,他使勁兒點了點頭。
“好。”
“誒誒!那阿媽在家準(zhǔn)備你愛吃的韭菜雞蛋餃子,等你回家。”
“好。”
掛斷電話,魏文硯靠在電話亭內(nèi),仰頭緩了好一會兒,才去找指導(dǎo)員批條子下鄉(xiāng)。
軍區(qū)管控嚴(yán)格,若是出市區(qū)都要批條子才可以。
指導(dǎo)員批準(zhǔn)下鄉(xiāng)的時間在十二天后。
魏文硯拿到條子會家屬院,進(jìn)門就遇見要走的安曦玥,見了他手中的條子,好奇問:“你批條子下鄉(xiāng)做什么?”
魏文硯小心把條子放進(jìn)桌上的軍綠色挎包內(nèi),才說:“很久沒回去了,想回鄉(xiāng)下看看我阿媽。”
安曦玥愣了瞬,卻說:“抱歉,我最近忙,可能沒時間陪你去鄉(xiāng)下。”
“不如等你爸下次休假,到時候我們再回去,一起吃團圓飯?”
意料之內(nèi)的答復(fù)。
魏文硯手一緊,差點扯斷挎包帶子。
這樣的團圓飯,永遠(yuǎn)都吃不上了。
魏文硯背對著安曦玥,深呼吸幾口壓下眼中難過,才淡淡說:“不用,我一個人回去就行。”
安曦玥也沒發(fā)現(xiàn)他的異常,出門前叮囑。
“對了,朋友為了感謝昨天的幫忙,明天上午請大家吃飯,恰好你有空,我們一起回大院吃個飯。”
魏文硯本想拒絕,但想著,離婚的事要和岳父安首長提一下。
娶安曦玥這幾年,安首長一直拿他當(dāng)親兒子對待。
便沒拒絕。
第二天上午。
魏文硯穿了一身軍裝去了大院,以往他回大院都只穿白襯衫。
抵達(dá)大院,他還沒進(jìn)門就聽到里頭有人感嘆。
“曦玥,文斌為了你回京市再也不離開,當(dāng)年我就勸過你別急著和魏文硯結(jié)婚,魏文硯和文斌雖然長得很像,但魏文硯終究不是文斌。”
話落,魏文硯就聽到安曦玥冷斥:“你別亂說,對文斌的名聲影響不好。”
魏文硯頓了兩秒,垂眸緩了下心口悶堵,這才進(jìn)去。
他一進(jìn)門,屋內(nèi)氣氛瞬間尷尬。
安曦玥見他進(jìn)來,起身拉開左邊的位置:“怎么沒穿我給你買的白襯衫?”
魏文硯順勢入座:“臨時執(zhí)勤,沒來得及換衣服。”
安曦玥便沒再多問。
魏文硯目光從場上掃過,都是和安曦玥一個大院長大的人,他都認(rèn)識。
唯有一人穿著一身白襯衫,坐在安曦玥右邊,朝他遞來一杯酒:“你好,我是周文斌,他們都說我們長得像,像是兄弟,難得緣分,我們喝一杯?”
魏文硯沒接。
“不好意思,軍規(guī)規(guī)定,軍裝在身不能喝酒。”
周文斌端著酒杯的手停滯在空中,冷著臉問:“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魏文硯還沒說話,手邊就被遞上了一杯茶。
他偏頭看去,安曦玥正蹙眉朝他壓低了聲音:“我知道你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吧,沒必要冷場。”
心頭一刺,魏文硯端著熱茶想,她不是擔(dān)心冷場,而是不想周文斌面子上過不去吧。
魏文硯不欲糾結(jié)于此,點點頭,一杯茶一飲而盡。
插曲過后,飯桌上又熱鬧起來。
周文斌一杯杯地不停喝酒,哽咽著說他這幾年過得很不好,說他后悔跟著家人離開京市,后悔娶妻生子……
期間,安曦玥一直坐在周文斌旁邊沒動,不停給他遞紙。
直到周文斌越說越激動,然后用力摟住她。
安曦玥才起身要推開人:“文斌,你喝醉了。”
周文斌卻抱著人不放“曦玥,我真后悔當(dāng)年沒能為你堅持留下來……有時候我真想就這么死了算了!”
安曦玥臉色微變,推人的手最終痛惜放在周文斌的背上,輕拍安慰。
“一切都會過去的。”綰綰獨+zl
魏文硯從頭到尾看著這場鬧劇,像個局外人。
是啊,一切都會過去的。
距離他離開安曦玥,倒計時也只剩12天了。
魏文硯復(fù)雜望著安曦玥,也不知是不是他的目光太濃烈,終于扭頭和他對視。
女人眼里是淡淡的愧疚:“文斌喝醉了,我送他回家,你去外面等我一會兒,我晚點再和你一起回家屬院。”
魏文硯點點頭。
一個人起身朝外走。
身后,他聽到有人身感嘆:“魏文硯一身軍裝和周文斌完全不像啊,倒是也挺拔帥氣,可惜安曦玥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