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在自己終于放棄后,
從來神色淡淡的父子倆,竟一齊面帶怒容地過來了。
「母親,您是故意刁難我們嗎?」
我有些想不明白。
明明自己成全了他們,為何反倒成了惡人。
可我也不想解釋,只再次告訴他們:
阿姐早逝那年,留下無辜稚子。
爹娘怕后母虐待,以命相逼我去做續弦。
「和離,或者休了我亦可,我今日便可以收拾出府。」
甚至在我出嫁前,往飯食中下了一整月的麝香,絕了我生育的可能。
一旁的孟長風的臉色鐵青,咬著牙:「你當真要如此?」
「是?!刮覕蒯斀罔F。
拜堂當日,我被一頂小轎接入狀元府,和公雞成了禮。
孟青霽嗤笑幾聲:「母親,你的母家是商戶,你又是庶出,為何能高攀上我父親,其中的原因我們都知道,這已經是你最好的選擇。你非但不思回報,還處處刁難自己的夫君孩子,簡直是無恥!」
我臉色慘白,卻仍在往后數十年間兢兢業業,
可直到繼子娶妻之日,
孟長風看到我嘴角那抹諷刺的笑,愈發憤怒:「你想清楚孟夫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其他人。說句不好聽的,除了這個頭銜,你平日里做的,換做任何一個下人都能勝任?!?/p>
本該坐在高堂的我,卻被以妾室之名扣在別院。
「我永遠只有一個母親!」
「你是長輩,莫要同小輩計較。」
我徹底被逗笑:「正是呢!堂堂孟府應當是不缺我這個下人的吧?大人還是網開一面,放過我吧!」
終于,我沒有力氣再去捂石頭了。
「白紙黑字,你想反悔可不能了。」
我站起身,看著他們:「我絕不反悔?!?/p>
原以為這天徹底撕破臉后,按照孟長風孤高執拗的性子,當晚便會將休書扔在我的臉上。
我沒有想到,在自己終于放棄后,
從來神色淡淡的父子倆,竟一齊面帶怒容地過來了。
可三日過去,休書非但沒有送來,每每我去找他,他都借口事忙,將我打發出來。
我有些想不明白。
今日我再去找,他更是裝起病來。
明明自己成全了他們,為何反倒成了惡人。
「夫人,大人是真病了,您要不改日再來?」
可我也不想解釋,只再次告訴他們:
我忍下心中怒氣:「我進去看看他病成了什么樣子?」
小廝不敢攔我,只好讓行。
推門之際,里面窸窸窣窣,隨后又是丁零當啷一陣響動,像是什么東西被撞倒了。
我推門進去,就看到孟長風躺在床上,氣息奄奄好似下一刻便要死過去一般。
我微微低頭,就看到他露在被子外面的半只腳。
「孟大人真是病得重了,長靴都忘記脫了。」
他耳朵發紅,眼睛還是死死地閉著。
「休書什么時候給我?」
孟長風依舊不動。
「孟長風,你也是為官做宰的人,別這么耍無賴?!?/p>
他裝不下去,只好坐起來。
「夫人,你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