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她還不想死。
江婉馨拔腿就跑,她才二十多歲,她的人生還有很長,爸媽也還在家里盼著她回家,她不能叫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
“嗷嗚!”
狼群嚎著沖她奔來,江婉馨慌不擇路,撲通掉進了化糞池。
這一瞬,江婉馨幾乎絕望。
而就在這時,有村民聽到了狼嚎,帶著人舉著火把沖了過來,很快,狼被嚇跑了。
江婉馨得救,狼狽爬出化糞池,頂著一身哄臭,她也不好去李知青家。
只好硬著頭皮去河里洗了一遍,才哆嗦著跟著村民回村。
走到李知青家,她整個人幾乎冷僵了。
正要敲院門,卻聽到里面傳出陸堯的聲音。
“知青所屋子漏風,瑩瑩身體不好不能住,這陣子就麻煩李知青照顧了,這些錢和肉票你拿著,就當做瑩瑩的住宿費……”
透過門縫往里瞧,陸堯正小心翼翼把棉襖大衣裹在許瑩身上,那珍重的模樣刺的江婉馨的眼睛生疼。
陸堯為許瑩忙前忙后,明知道她怕黑,卻把她忘在田里。
她真的很好奇,如果今晚自己死在了狼嘴下,陸堯會不會為她流一滴淚?
也不知道是不是冷僵了,江婉馨竟然哭不出來。
她面無表情推門進去,屋內的人都望過來。
對上她的視線,陸堯難得有些不自然松開許瑩,干巴巴問候:“你回來了。”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江婉馨渾身濕透。
許瑩倒是迎上來,一邊裹著衣服一邊咳著:“陸大哥想著婉馨姐你在這里,便讓我也來了,咱們互相有個照應。”
背對著陸堯,許瑩笑的挑釁。
江婉馨又冷又累,實在不想應付,只冷淡說:“生病了離孕婦遠一點,免得過了病氣。”
說完,她就進了屋。
也刻意不去理會身后的視線多凍人。
只是換了衣服,躲進被子里之后,眼里的濕意就怎么都壓不住。
半年前,她怎么都不會想到,那個從小愛她的陸堯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他們,怎么就走到了現在這一步呢?
……
可無論江婉馨怎樣難受,日子還是要過,天也還是會亮。
這些天,她每天早上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抽出畫冊撕掉婚禮。
轉眼,畫冊上的婚禮只剩下7天。
距離去海島的倒計時,只剩7天。
天氣漸冷,田里的事差不多忙清了。
冬天負責燒火的煤廠就忙活起來。
這天清晨。
江婉馨正扶著李知青慢走,說這一些生產的注意事項時,記分員匆匆趕來,說要江婉馨去挖煤。
江婉馨拒絕:“我被李知青請來接生,我的工分李知青的家人會幫我完成,為什么還要給我安排額外的任務?”
記分員卻不耐煩說:“陸隊長說了,許瑩也懂醫理,她來照顧李家媳婦,你去挖煤!”
江婉馨沉默。
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挖煤累,陸堯心疼許瑩,就又叫自己頂包。
每次都要她給許瑩做事,江婉馨甚至懷疑,陸堯是不是要把曾經都她的好都一點點討回去?
李知青體諒拍拍江婉馨的手:“你去吧,我這離生還得兩天呢,放心。”
江婉馨只能點頭,臨走前又不放心的叮囑屋里還沒起床的許瑩:“李知青月份大了,得慢走有助順產,你小心扶著,別磕著碰著。”
許瑩只答了一句知道了,卻沒有起床。
江婉馨忍著悶堵去煤廠挖煤,期間眼皮直跳。
工分還沒掙到一半,村里慌張的跑來倆人叫她回去:“李知青摔了!要生了!你怎么在這兒啊,快回去!”
江婉馨渾身一震,把鐵鍬扔到地上,拼命往回跑。
她趕到李知青家的時候,正好一個上了年紀的接生婆搖著頭從屋里出來,操著一口方言。
“大人娃子都懸了!”
江婉馨眼前一黑,當即推開人沖進屋里,略過哭哭啼啼的許瑩,吩咐李知青家人打熱水拿她的藥箱過來。
兩個小時后。
江婉馨抱著小孩兒遞給李知青男人。
“這是李知青用命救下的兒子……對不起,我盡力了。”
男人白了臉,抱著孩子沖進屋大哭起來。
大人的哭喊和小孩的哭聲混在一起,聽得江婉馨的心針扎一樣痛。
她忍著淚走向院外,想給屋內的人一個告別的時間。
可她走到后門土墻后,卻聽到許瑩的聲音。
“陸大哥,是婉馨姐告訴我要拉著李知青走路的,我沒想到一走快李知青就摔倒了,嗚嗚,我真不是故意的……”
“李知青死了,我會不會被抓去坐牢?陸大哥你幫幫我好不好……”
一條人命,這個時候許瑩還想著推卸責任。
江婉馨悲憤不已,正要沖過去,可陸堯的話卻利刃一般甩出來——
“李知青一直是婉馨負責的,就算坐牢也與你無關,你別怕。”
“有我在,我一定會想辦法護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