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村里的大公雞喔喔叫,知青們紛紛起床洗漱。
江婉馨14天后要去海島,后半夜收拾東西,一直都沒睡。
洗漱好出門,一出門就見陸堯手里端著飯盒和搪瓷缸。
見她出來,連余光都沒給。
倒是許瑩嬌俏笑著,一臉的溫柔善良:“我吃不下了,剩下的丟掉也是浪費,婉馨姐,你吃吧。”
江婉馨看過去,陸堯正好低頭為許瑩擦嘴邊的奶漬,眼睛刺得生疼。
她低下了頭,盡力忽視心頭的異樣和難堪:“不用了。”
說完,她深吸口氣,繞過他們徑直往外走。
下鄉這幾年,陸堯從來沒有讓她操心過吃的,哪怕鄉下物資匱乏,他總想辦法給她弄來雞蛋,桃酥,牛奶……
可許瑩來了之后,所有的東西就漸漸都給了許瑩。
原本江婉馨也吃醋鬧過,可陸堯為了維護許瑩,當眾一句“你算什么”,徹底讓她淪為勝利村的笑柄。
既然決定不再愛陸堯,他的好,她也要學著放棄。
……
從村民那兒換了個紅薯匆匆吃下,江婉馨就到了麥田上工。
一忙就是一個上午,她幾乎餓的全胸貼后背,剛收工要走卻被記分員叫住。
“江婉馨,你不能走,你今天和許瑩一組,她請假沒來,你自己想辦法把這五十攏地收完。”
江婉馨緊蹙秀眉,不可置信:“昨天開會不是說農忙不讓請假?”
記分員連頭都沒抬:“這事兒是陸隊長同意過的,你有意見找他說去。”
江婉馨陡然沉默下來。
陸堯決定過的事就沒有挽回的余地,更何況,是為了許瑩。
可任務完不成,所有知青都要挨批扣工分。
她不愿意拖累整隊,只能硬著頭皮忙話。
直到天透黑,她才收工。
風刮在臉上跟刀子一樣,江婉馨頂著風快步回了知青所。
土坯屋里,陸堯正哄著許瑩喝藥。
一手拿著蜜棗,一手端著藥碗,語氣更是她從小聽到大的溫柔。
“乖乖把藥喝了,明天病就好了。”
油燈將屋里映的昏黃溫馨,只是溫暖與江婉馨無關,天都黑了,陸堯好像也忘記了她這號人還沒回來。
冷風吹過,臉上一片濡濕。
江婉馨這才發現,她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淚流滿面。
可能……是風太大了吧,沙子進了眼睛。
擦干淚,江婉馨才推門進去。
沒想到一進去,又迎來陸堯的不滿:“你怎么又回來的這么晚?”
望見許瑩眼底的得意,江婉馨平靜描述事實:“你同意了許瑩請假,我一個人要忙一百攏地,能不這么晚回來嗎?”
許瑩當即哭起來:“婉馨姐,對不起,我不該因為一點頭疼風寒就請假的,我現在就去把今天欠的工補回來!”
說著許瑩就朝門口沖去,隨即,意料之中的,許瑩虛弱的跌倒在門口。
陸堯忙跑過去將人扶進懷里,扭頭怒斥:“你自己做不完,不會叫其他知青幫個忙?非要針對瑩瑩就開心了?”
“江婉馨,你變得我都快不認識你了。”
江婉馨攥緊手,指甲大力到掐進了肉里。
不是她變了,變的人明明是他陸堯。
但這話,爭論個對錯輸贏已經沒有意義了。
她沉默上床睡覺,不管屋內的其他兩人,拉開被子蒙住頭,假裝也蒙住了自己心底的抽痛。
只是被眼淚濕透了的粟枕挺難睡的。
天微亮,江婉馨就起了床。
她翻開畫冊,深呼吸一口,又撕下一場婚禮。
距離去海島的倒計時,只剩13天。
忙清楚,江婉馨特地趕早去電話站,給家里打了電話,說了自己要結婚,去海島隨軍的事。
電話那頭,阿媽心疼嘆息:“婉馨,海島艱苦,你真的考慮清楚了要去海島隨軍嗎?”
“當初陸堯那小子瞞著他爸媽跟著你下鄉,那時我還以為你們兩個最終會結婚,沒想到……”
江婉馨扯出一抹苦笑。
她也曾無數次幻想過嫁給陸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可惜,青梅敵不過天降。
江婉馨仰著頭,忍回眼眶的濕潤,裝作輕松說:“阿媽,這話以后別說了,陸堯喜歡的人是我們這兒的一個知青。”
“我和他,只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而已。”
“在跟誰打電話?”
身后忽然傳來陸堯的聲音。
江婉馨扭頭,見陸堯蹙眉站在她身后,她笑了笑:“跟我媽。”
她隨后說了句,就和阿媽掛了電話。
接著,就見陸堯把手里的信遞給她,話里話外散發著酸意:“這是從南方海島寄給你的信,馬修璟是誰?”
“聽這名字,這人是個男人吧?我怎么不記得你家里有南方的親戚?”
江婉馨接過信,如實告訴他:“沒誰,我的結婚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