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門而入,包廂的燈光照亮了里頭靡亂的場景
酒水已經開過一輪,桌上到處是晶瑩剔透的酒杯和吃剩的瓜子果皮
腐爛的水果氣息混雜著熏人的酒味,讓整片開闊的空間都顯得窒息起來
幾乎每個男人身邊都依偎著一位嬌媚可人的女伴,有些坐在角落里的人已經把手伸進女伴懷里
見到我來,原本議論不休的討論聲戛然而止
在這片尷尬的沉默里,齊川率先起身,略帶嗔怪地朝我招手,示意我過去你怎么來了也不叫我出去接你,站在門口像什么話,快過來
我沒法理解人們話中的言外之意,就像不知道平時說吃了沒或談論天氣不是真的在問你吃了嗎或天氣很好,只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所以面對齊川語帶關心的責問,我一板一眼地逐一回答了他的問題
因為距離很近,而且你發了包廂位置,門口有人指引方向,所以你完全不用多此一舉跑出來接我
我在門口停留是因為聽到你們在談論我,我感到一定的興趣,所以想聽一聽
不知道為什么,這么解釋,空氣似乎更凝固了一點
但我感覺不到尷尬
我想了想,真誠地補充道你們說得挺有意思的,可以繼續嗎我還想聽
在場不少人漲紅臉,臉色青白交加
任是臉皮再厚的人,背地里說人壞話卻被當事人當面撞破揭穿,心情總是美妙不到哪里去的
有幾位女伴被逗笑,紛紛出言打趣這是誰帶來的妹妹啊,小臉真嫩,讀完書沒有
女伴們的歡聲笑語打破了沉滯的氣氛
齊川的好兄弟之一陸升趁機松了口氣,出聲訓斥什么妹妹,這是川哥的女朋友,說話放尊重點,未來你們還得喊聲嫂子
不少人紛紛附和,一口一句嫂子好,恭喜我和齊川百年好合,好像剛才一臉不屑地大肆談論詆毀我的人不是他們
我一一掃過這些人洋溢著諂媚、虛情假意的笑臉
對上我的目光,幾乎沒有人能在我坦蕩的注視下堅持超過三秒
我爸媽就經常抱怨我是一個恐怖的小孩子
因為自我小時候起就喜歡用這種直愣愣的目光看人,不帶感情地打量,眼神冰冷得像是解剖的手術刀,能把一個人藏在心底最深處的陰暗從血肉里挖出來
我的爺爺尤其厭惡我,他認為我這種長時間盯著人打量的行為正是我招邪的表現
其實不是的,我只是在試圖透過人臉上每一塊肌肉的抽動、每條紋路的變化,分析這個人是處在開心、憤怒還是煩惱的情緒中
人類的情緒是一種很復雜的東西
當一個人在笑,卻并不能由此認定他在開心,還需要觀察當時各種條件以佐證
這對我來說比驗證一個數學猜想還難
人們的微表情會撒謊,說出口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肢體動作也會騙人,周圍的人也會幫著他們騙人
……嫁給咱們川哥后,陳洵你也該辭職回去照顧你們的小家了吧
有人笑嘻嘻地問我,反正你那工作也掙不到幾個錢,川哥現在是好幾個公司的大老板,養幾個你都沒問題,你辭掉那份工作專心照顧川哥就行了,不然以后川哥在外面有人了,你哭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