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透過深深雨幕,如重錘敲擊在我的心上。
收到禮物的欣喜此刻蕩然無存。
“啪”,一聲輕響。
折扇從我脫了力的掌心傾然墜地。
室內(nèi)寂謐若死。
江珩眉心緊蹙,面沉如水,冷斥那丫鬟:“你在胡說什么?”
丫鬟只當(dāng)他是高興過頭了,又重復(fù)一遍:“奴婢不敢胡言,醫(yī)師診斷確是喜脈!”
我緊攥的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連呼吸都覺得費力。
那一日江珩與葉殊荒唐的旖旎,又如魔音般在耳邊響起。
我甚至不敢深想,江珩究竟是從何時變了心。
那些睡在我身旁的日子,他是不是都在想著葉殊!?
“絕無可能!”江珩冷冷拂袖,直往葉殊的別院走去。
見他這幅模樣,我也跟了上去,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如葉殊的院子。
我就看見葉殊欣喜出來迎接江珩,身體更是恨不得黏在江珩的身上:“師兄,你來了。”
江珩冷著臉,看不出什么情緒:“這是怎么回事?”
“師兄忘了嗎?兩月前陛下宴請群臣,我見你深夜未歸便去宮門接你,不想師兄你喝得酩酊大醉,我,我……”
“我以為自己時日無多,本沒打算把這些說出來,但現(xiàn)在有了這個孩子,我……我想活下去。”
“醫(yī)師說了,會有辦法幫我續(xù)命,直到誕下這個孩子。”6
葉殊的意思已不言而喻。
她說的這件事,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
因為明心丹,我已經(jīng)忘了最近兩年年發(fā)生的事情。
但懷揣著最后一絲希望,我顫著嗓音開口問:“那為何上次云止來,卻未診斷出喜脈?”
“云汐!”江珩面色σw.zλ.鐵青地出聲呵止,“難道云止就能從無差錯嗎?”
我被他吼的一愣,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所以她說的……都是真的?”
“我……”素來在朝堂之上直面唇槍舌劍的江珩,此時卻啞口無言。
喉結(jié)滾了又滾之后,才說出一句:“此事等你恢復(fù)記憶后,我再與你解釋。”
而他的身后,葉殊唇角微勾。
得意的模樣讓我厭惡至極。
我心如刀剜般痛,甚至眼前都陣陣發(fā)黑。
江珩卻還在出言維護:
“云汐,此事錯在我一人,師妹無辜,你不要對她心生怨懟。”
我心里的那根弦驟然崩斷,身體再也無力支撐般栽倒下去。
跌倒之時,一道滿含擔(dān)憂的聲音傳來:“云汐!”
再次醒來時,睜眼便見到燈燭搖曳下的江珩。
“你醒了?”他清冷冷的聲音里滿是關(guān)懷,替我蓋被子的動作小心翼翼,仿佛還愛著我。
我卻一陣恍惚。
如果他真的愛我,就不會娶葉殊,讓我淪為滿京城的笑柄。
如果他真的愛我,就不會讓葉殊懷上孩子,在我的痛處反復(fù)磋磨!
見我沉默,江珩和緩著語氣和我商量:“云汐,七日之期過后,我再來向你解釋好嗎?”
“國師大人言重,我與您素不相識,何來解釋?”
我忍著胸腔里的不適,強撐著就要坐起來。
江珩又倏然沉了臉:“云汐,你以前不是的這樣的!”
“我們之間何至于為了小師妹鬧的這么難堪?”
“我虧欠你的,等完成小師妹的遺愿,我自會補償你,難道你連七日都等不了嗎!”
每句話,都離開不開葉殊。
我垂眸斂下情緒,不想和他爭執(zhí)。
結(jié)果轉(zhuǎn)眼又看見他為葉殊抄寫的經(jīng)書,字字都是在祈求葉殊平安順?biāo)欤捕却私佟?p>
我驀然想起江珩曾經(jīng)卜算過,我和他之間的姻緣。
當(dāng)時的卦象是,互相克制,卻留有一線生機。
成親以來,我和江珩始終相信,人定勝天。
我們偏要逆行天道,要把日子過好,要白頭偕老,要兒孫繞膝。
而可此刻,我望著江珩,不答反問。
“國師大人神機天算,能否算一算,我們的終局會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