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清洛將那封信送出去之后,心里總算是安定了不少。
她爹爹見著信后,自會審時度勢。
等到入夜,宋承燁便來了。
前世,宋承燁每回來鳳鸞宮,臉上總是帶著笑意的,他說,只有在她這,才能得片刻安寧。
呂清洛因他這句話開心了很久。
可自從昨日見過宋承燁從沈芯竹那里出來的樣子,呂清洛如今,唯有心涼。
宋承燁沒發現她的異常,自然的端起茶杯,說起了事。
“初初,秋獵之日,朕準備讓后宮眾人都出去散散心,此事,你安排好?!?/p>
呂清洛手一頓,輕聲道:“所有后宮嬪妃嗎?”
“自然。”宋承燁笑看她,“你呂早是皇后,此次權當練手,莫要讓朕失望。”
呂清洛心一顫,剛要開口,目光落在宋承燁袖口上,突然愣住。
在他的常服上,一處不起眼的地方隱約繡著一株綠竹。
宋承燁注意到她的目光,自然挪動了一下手臂,那竹子便看不見了。
他岔去話題:“秋獵之后便快入冬,初初,朕今年想要一個繡著臘梅的香囊?!?/p>
呂清洛回過神,望著宋承燁與以往一般無二的模樣,也揚起一個如往常般嬌媚笑容,甜甜應下。
次日。
呂清洛用過早膳,吟霜拿來針線籃子,討好道:“娘娘,奴婢去針線局找找臘梅花樣,一定能讓陛下對您刮目相看!”
呂清洛一怔。
她最怕疼,學女紅時自然不上心。
針尖扎進指尖,她眼睛都疼紅了,但只要看見宋承燁露出的笑意,便覺得值得。
可如今回想,她做的東西宋承燁總是掛在最顯眼的地方,但他的里衣卻刺的是綠竹。
如今想來,原來這些她忽略的地方,處處藏著宋承燁對另一個女人的愛重。
呂清洛只覺空氣驟然稀薄,讓她呼吸都困難起來!
她瞧著那針線籃,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將里頭的東西都剪碎開來!
“娘娘,您這是做什么,可莫要傷著自己!”
吟霜被她的舉動驚住,反應過來后趕緊沖上來從她手里拿過剪子。
呂清洛喘著氣,心里卻覺得痛快,但痛快之下,卻是更深重的痛苦。
香囊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自己對宋承燁來說,又何嘗不是如此?
呂清洛站起身來,重重吐出一口氣:“這香囊本宮不繡,你隨我出去走走?!?/p>
鳳鸞宮外便是御花園。
呂清洛走了很久,心中的郁結也散了一點。
她拐了個角,卻直直對上一張清秀干凈的臉。
呂清洛一怔。
沈芯竹趕緊行禮:“給娘娘請安?!?/p>
呂清洛此刻心情很是復雜,但她還是開口:“起來吧?!?/p>
沈芯竹站起身來,一抹溫潤陡然晃在了呂清洛眼中。
那玉佩,好生眼熟。
呂清洛心中一窒。
她入宮的第一年,宋承燁將一枚玉佩拆二,龍鳳各一,與她一人一塊。
他說:“初初,此玉,便是朕與你的定情之物?!?/p>
呂清洛下意識撫上胸口,她視若珍寶掛在頸間的溫潤玉佩,此刻卻陡然浸滿寒意。
涼透全身。
就算再不懂玉,她也看出來自己胸口這塊,不過是沈芯竹身上那塊玉的邊角料。
許是呂清洛沉默太久,沈芯竹有些站不住了。
她福了福身子,輕言細語的開口:“娘娘,妾身告退,免得擾了娘娘雅興?!?/p>
呂清洛回過神,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笑意:“沈答應,你這話似乎在說本宮霸道專橫。”
“臣妾知錯!”沈芯竹陡然變了臉色,連忙跪下。
呂清洛靜靜看著她,半響,卻深吸口氣道:“退下吧?!?/p>
若是前世遇上這種事,呂清洛絕不會姑息。
但如今的她,又如何敢對宋承燁的心上人動手?
呂清洛心里發苦,瞬間沒了賞花的心思。
“吟霜,回吧?!?/p>
呂清洛并未將這個插曲放在心上。
可當天晚上,宋承燁便闖進了她的寢殿。
“嘭”的一聲殿門大開!
呂清洛渾身一顫,對上宋承燁冰冷無比的眼:“你竟然因為一件小事便讓人跪到昏迷,誰教你如此跋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