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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來看她?

恐怕也不止是看這么簡單吧?

謝棠起身迎了出去,見到林夫人便欠身行了禮,“見過夫人。”

見謝棠還是沒有打算喚她一聲娘的意思,林夫人心中是有些傷心的。

可當著謝棠的面她并不愿意表露出來,便親昵地上前拉過謝棠的手,去到一旁坐下了,“娘怕你太傷心,就來看看你。”

謝棠垂著眸,沒有說什么。

只是悄悄收回了自己的手。

林夫人察覺到了,眉心微微擰了擰,這才暗暗嘆息了一聲,道,“其實你祖母最疼你,縱然知道你不是林家親生,可在她的心里,你也是她最疼最寵的孫女。”

這話謝棠是認的。

誰對她好,對她是真心的,她能分辨出來。

祖母明明身子都已經這樣不好了,卻還能想到借著此事求皇后娘娘放她出宮,光是這一點,這份恩,謝棠這輩子都還不清。

她垂下的眼眸微微顫動,卻努力不讓林夫人看見她眼里的淚花。

可林夫人到底做了謝棠十五年的娘,如何能看不出來此刻謝棠是有多傷心呢?

她輕輕嘆息了一聲,接著開了口,“方才當著你爹的面,娘不敢多說,但娘不怕老實告訴你,你祖母她,怕是撐不過幾個月了。”

聞言,謝棠猛地抬起頭來,一直強忍著的眼淚也在這一瞬間落下。

她才剛回來幾日,都沒好好陪過祖母,祖母怎么能夠......

林夫人很是心疼,拿出帕子來替謝棠擦去了眼淚,“娘知道你也是最疼你祖母的,可事到如今,我們也做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讓你祖母能夠放心,對嗎?”

聽出了林夫人的言外之意,謝棠吸了吸鼻子,應道,“夫人有什么話直說就好。”

淡淡一句話,便將二人之間的關系拉得無比疏離。

林夫人還想給謝棠抹淚的手頓了頓,最后只能悻悻收回。

而后,長長嘆息了一聲,“這種時候說這番話,你約莫會覺得我這個做娘的沒有心,可娘接下來要說的也是你祖母最想說的。”

話說到這兒,林夫人看著謝棠,語重心長,“棠棠,你年歲不小了,是該找個人托付終身了。”

說實話,謝棠隱隱有猜到林夫人是想說這件事的,只是真當她說出口了,謝棠還是會覺得有些可笑。

祖母今日病重還未醒,林夫人卻來與她說起她的終身大事了。

縱然,她知道自己的終身大事的確也是祖母最關心的,可此時此刻,林夫人特意跑來她的院子里說這些,她便知道林夫人絕不是為了祖母,也不是為了她。

而是為了林鳶。

為了當日裴湛的那句,理應她先嫁。

臉上的淚痕未干,謝棠吸了吸鼻子,這才開了口,“夫人這樣說,想來應該是心中已經有了人選了?”

人選自然是有了。

事實上,那日裴湛說出那番話之后,林夫人便開始動腦筋了。

只是眼下她還不方便說,只道,“你放心,娘定不會在此事上委屈你,一定會讓你滿意,讓你祖母也滿意。”

是啊,借著讓祖母放心的借口,這人選自然該是祖母滿意的。

謝棠深吸了一口氣,“既如此,那就有勞夫人了。”

她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

可這句話的意思便是她答應了,至少,是松了口了。

林夫人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甚至染上了幾分欣慰,“娘就說,你是最懂事的。放心,娘定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林夫人又重復了一遍。

可這話說一遍是胸有成竹,說第二遍就成了強調。

需要強調的事,往往說的人自己心里都沒有什么底氣。

好在謝棠也不太信林夫人的這些保證,并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

只想著,能讓祖母放心就好了。

午間,祖母醒來的消息傳來,謝棠便立刻去看祖母了。

只是她來時祖母又睡下了。

蘇嬤嬤給她端來了一杯熱茶,輕聲道,“老夫人是吃了安神的藥,府醫說老夫人如今的情況多睡會兒才好。”

聞言,謝棠才算是放心了些,可想到林夫人的話,她心中到底還是苦澀的。

看著老夫人熟睡的臉,謝棠忍不住想到了昨夜團圓宴上林侯爺跟林燁的那番話。

她如今能回來侯府,全是因為老夫人,可她也明白不管老夫人的身子怎么樣,她早晚都得離開侯府的。

就算林侯爺他們不趕人,但裴湛既然說了那番話,那她就成了林家與裴家婚事上的絆腳石。

林夫人會著急將她嫁出去也無可厚非。

昨夜,她想了很久也沒想到自己無親無故,無依無靠的,離開侯府后可以做些什么才能叫老夫人放心,但今日林夫人的這番話卻是將她的思路給打開了。

或許,嫁人是唯一的法子。

她自然是不會指望什么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更不指望這世上還會有什么人來愛她。

情愛這種東西,太虛無了。

她連親情都抓不住,更何況還是愛情呢?

只是,她若嫁給了老夫人滿意的人,就能叫老夫人放心,至少能讓老夫人在活著的時候不會再為了她的事而傷心難過。

是她沒用,不能為老夫人做些什么,這件事大約就成了她唯一能做的了。

等日后老夫人故去,她若能與夫君相敬如賓那就好好過他們的日子,若不能便和離,總歸到時候她與這侯府的其他人也沒什么關系了。

如此想來,這倒是成了她如今唯一的出路。

謝棠深吸了一口氣,哪怕是捧著一杯熱茶,她的十根手指頭都還是冰的。

所以她也不敢去碰觸老夫人,只能看著她老人家的臉,輕聲道,“祖母定要快快好起來。”

好起來,才能高高興興地看著她出嫁。

不得不說,林夫人的動作很是迅速。

初一那日才得了謝棠的同意,初二她便帶著謝棠進宮去見了她未來的夫君。

謝棠心中對進宮很是抵觸,可德貴妃那邊送來了帖子,她若不去就成了大不敬。

而她也沒想到,林夫人居然這樣豁得出去。

她給她尋的未來夫君竟然就是德貴妃的兒子,當今明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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